第一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权臣娇宠掌上珠 > 第24章 不要
  第二十四章

  常念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江恕就十分自然地掀开了锦被。

  那东西暴露于眼前,四周的空气好似都凝滞了。

  她身子一僵,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可偏偏, 整个人像是被什么定在原地一般, 下意识的举动竟不是慌忙去夺回册子藏好, 而是抬眼看向对面的男人。

  江恕宽大的手掌还抓着锦被, 在瞧见“春宫图”三个大字时, 微微怔了怔,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古怪又困惑的表情,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手, 对屋里伺候的一众人道:“都下去吧。”

  众人不明所以,依言恭敬退下,在场唯二唯三知晓真相的春笙和夏樟不由得同情地看了小主子一眼,也退下了。

  顿时,寝屋只剩下四目相对半响无言的两人。

  江恕望着她绯红的脸颊, 喉咙紧了紧, 略有些迟疑地开口:“若你想要——”

  “不!”常念飞快否认道, “本公主不想要!”

  说完忽觉更难为情了, 她鸵鸟似的埋下脑袋瓜,遂, 遂身子往后一倒,眉头皱着作疲惫模样, 呢喃着出声:“头好痛啊,本, 本公主乏了, 睡了……”

  而后眼睛闭上, 倒似真睡着了一般,只是那双白皙柔荑还不忘扯了扯被子将自己一点点盖住,直到盖过头顶。

  心底终于“轰隆”一声炸开了:

  呜呜好丢人好丢人!

  倘若地上有缝她定要钻进去避避风头不可!

  新婚头一日就被夫君抓包看春宫图,这是什么要命的事情……

  这时候,后背被轻轻一拍。

  常念肩膀微颤,下意识挪着身子往角落躲去,一躲再躲,到了墙角,无处可躲了。

  哪知那几本册子又露出些边角。

  江恕垂眸瞧了一眼,再看榻上凸起的一小团,颇为无可奈何地跟着她挪了一寸,拉下被子唤:“朝阳?”

  朝阳此刻只想装死,紧紧闭着眼,捂着被子闷热也不吭一声,汗水顺着额头簌簌滑下鬓发,濡湿一片。

  江恕见此模样,眼神却一瞬黯了下去。

  昨夜光影朦胧,她在他身下亦是这般,香汗淋漓,雪白双腮潮红不止。

  诱人犯罪。

  思及此,他倏的放开了手,站起身。

  再多瞧几眼,只怕她明日也下不来床。

  江恕缓了缓心神,才语气平静道:“被子闷热,出来透气为好,冰糖炖雪梨放在小几上,书房还有几件公务,我先去忙了。”

  话落,在他准备转身之际,被子里却传来一道小小声的“……侯爷。”

  江恕步子一顿,尽量神色无常地看去。

  榻上,常念慢吞吞地露出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及至整张脸,她揪着被子犹豫再三,才细声细语地道:“方才嫂嫂过来,硬要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我,我都说了不要不要她还坚持给,我总不好驳了嫂嫂一片心意,百般无奈,只好收下了,朝阳皮薄羞怯,侯爷,侯爷可不要多想。”

  江恕嘴角一抽,脸色都不自然起来。

  原是他瞎了才没瞧见豫王妃手里拿了东西。

  然常念神情认真,说的煞有介事,那又是双天然纯真无邪的眼,长睫曲翘,一眨一眨地望着他,可怜又无辜。

  江恕沉着脸,到底还是不忍心拆穿她,且还极为给面地应一声。

  这一声无异于好大一个台阶,常念便赶忙顺着下了,又难为情地念叨几句:“我一闺阁少女哪会看那种东西?羞死人了!嫂嫂也是真的,幸而我们侯爷深明睿智,不若可要闹好大误会呢!有这样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的夫君当真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江恕:“……”

  还有什么鬼话是这张嘴说不出来的?

  常念可是说得真真的,心想着差不多够了,便又飞快转移话题道:“侯爷,朝阳还有一事未曾与你说。”

  江恕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索性在椅子坐下,等着看她还能说出什么惊天奇言来。

  不过常念接下来要说的这桩可是正经事,她声音柔柔地道:“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但现今说好了,求个心安,也能免去不必要的误会。朝阳自幼体弱多病,想必侯爷也是有所耳闻的,太医曾言,朝阳日后于生儿育女一事上多有艰难,如今以汤药调养,若三年后还不能为侯爷诞下一儿半女,侯爷方可考虑纳妾一事,侯爷觉着这番考量如何?”

  换言之,成亲三年内,她眼里容不得妾室,哪怕通房外室也不成。

  听这话,江恕顿了顿,颔首应下:“好,都依你。”

  实则,他也从未考虑过纳妾一事,莫说三年内,三年后也是如此。

  可话说回来,难不成她一醒来就偷摸瞧那册子是担忧他欲求不满有二心?

  简直不知所谓。

  在她眼中,他宁远侯就是那等沉溺于美色淫欲之辈吗?

  江恕的脸色有些不太好,概因表情淡,也看不出异样。

  屋外,春夏两个丫头紧张等着。

  夏樟提议:“不然,咱们还是提前去备好热水。”

  干柴烈火,又有春宫图助兴,说不准就燃了。

  春笙闻言一惊,想不到夏樟竟想到了那处,忙驳道:“殿下能力大着,什么场面应付不过来?”

  果真,过了一会子,只见宁远侯沉着脸出来。

  她们进去,殿下正喝着冰糖炖雪梨解渴,语气平平地指着那沓册子吩咐:“这东西拿下去压箱底,日后再不准取出来。”

  “是!”

  眼见二人把册子放好,常念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眼不见心不烦,她默念好几遍,又连喝了两碗冰糖雪梨汤,才勉强将那丢人的事情抛之脑后。

  夜里,常念乖觉地缩在床榻的角落里,紧紧抿着唇半个字不说,经昨晚一回,她万万不敢轻易招惹这个野兽了。

  两人倒是相安无事,只是她不说话,加之江恕是个寡言的,气氛难免又生疏了些。

  -

  翌日一早,卯时,宁远侯如往常一般,校场练武,半个时辰后回来,见榻上小娇妻睡得正香,皱皱眉也未说什么,独自用过早膳便上朝去了。

  及至常念醒来,日光早已洒满庭院。

  张嬷嬷笑盈盈地过来朝夕院,着人摆早膳,又殷切地问:“夫人,今儿个天好,您可要去咱府上走走瞧瞧?”

  左不过闲着无事,她家侯爷又不在,于是常念点了头。

  春笙忍不住提醒道:“殿下,您的身子可不能劳累。”

  常念顿住。

  她这身子自是不行,早上起来脱了衣裳,简直没眼瞧,走几步便困乏,当然,比起昨日是好了许多。

  不过,“这诺大的宁远侯府连一顶软轿也没有么?”她看着张嬷嬷如是问道。

  张嬷嬷嘿哟一声,忙道:“软轿早备好了!就等您吩咐呢!”

  “成,去吧。”

  早膳后,一行人出了朝夕院。

  张嬷嬷带头领路,春夏二人走在软轿两侧,随后还有六个宫女并成两排跟着,各自手里拿了披风茶水糕点一类。

  侯府上下五十口人早已齐齐整整地等在门口,准备正式见过女主子,骤然瞧这阵仗,心中都不由得升起一股子敬畏,跪地恭敬行礼道:“见过朝阳公主。”

  随后才道:“奴婢们请侯夫人安。”

  常念淡淡叫他们起身。

  春笙则上前给了见面礼。

  众人一瞧是金叶子,手心都烫了起来,不愧是皇家公主,仪态高贵优雅,落落大方,又生得天仙似的,这便又跪了一片谢恩。

  张嬷嬷在一旁笑着,挨个向她们侯夫人介绍,哪个是做什么、在哪里伺候、身上有什么绝活。

  常念粗略扫一眼,想瞧瞧有没有什么年轻貌美的,哪知都是上了年纪的仆妇,衣着穿戴都是清一色的棕灰,这下子,她更是记不住,都由春夏二人及随行宫女暗暗记下。

  待挨个见过了主子,众人才有序退下。

  张嬷嬷道:“夫人,如今春夏之交,后园子的花草树木正茂盛,咱们是先过去赏春光,还是去假山凉亭那边乘凉?”

  常念懒懒地坐在软轿上,实则无所谓去哪里,不过她顺着张嬷嬷手指的方向,远远看见几个身材高大、统一身着黑衣的年轻男子,便道:“去后园吧。”

  “好嘞!”张嬷嬷带着一行人往后园去,路上絮絮叨叨:“咱们候府空置好些年了,侯爷独自一人回来,也不爱铺张热闹,冷冷清清的没个大家族模样,如今您来了,大家伙办差事都上心许多,尤其是十骞几位大人,可谓感天谢地!”

  “哦?”常念挑眉。

  张嬷嬷:“说来话长,咱们侯爷性子冷,手段狠,年前快过年那会子,也不知怎的,进宫一趟回来,又是冲冷水澡又是叫几位大人去校场比武,随后接连一月,日日比武,侯爷以一敌百,威猛无比,几位大人哪招架得住?千盼万盼等您过门,也好管管侯爷。”

  ……冷水澡?

  那会子不正是她在藏书阁阴差阳错亲了他的时候么!

  常念好似忽然明白过来什么,脸颊发热,一阵懊恼。

  难怪,难怪!她就说,怎能毫无预兆。

  不过这么一听,她被干病倒,好像,也有了一点点安慰。

  毕竟,她夫君的武力值,几个大男人也招架不住。

  想着,她要去研究春宫图的心思又淡了许多。

  行了这几步路,先前瞧见的那几个黑衣男子也正好走到此处,见状纷纷抱拳行礼:“属下见过侯夫人。”

  常念微微坐直了身子,仔细一看,都是模样周正的,年龄不过二十上下,与她家侯爷差不多,只是没侯爷那么俊,她心中有了思量,待他们走后便问张嬷嬷:“这些都是西北来的么?”

  张嬷嬷回忆了一番,道:“除了那位赵大人,其余都是随侯爷入京的。”

  常念又问:“可都有家室?”

  张嬷嬷愣了愣,反应慢半拍地答:“老奴不太确定,但想来是没有的,夫人问过侯爷更为妥当。”

  “哦。”

  都是光棍啊。

  常念思忖一番,吩咐道:“本公主还有一事需劳烦嬷嬷去办。”

  “您说您说!”张嬷嬷正愁没得吩咐受了侯夫人冷落呢,毕竟夫人的陪嫁都能顶上候府大半下人。

  常念:“今日回去你列出个单子来,京城中有哪些适龄待嫁闺秀,要脾性温和贤惠一类,娇纵者不要。另则,家世地位不要过高,父兄官职在七品至三品间为妥,名声好的庶女也一并列入,听明白否?”

  张嬷嬷脆声答:“明白!老奴办事,您放心!”

  可是,夫人要这些来作甚?难不成是提早给侯爷物色妾室?

  不能吧!

  常念当然不能。

  她这辈子即是死也不会主动给夫君纳妾。

  那些个闺秀,是另有安排。

  眼下她与江恕已经完婚,距离离京回西北便不远了。

  京城有京城的勋贵交际圈,西北自然也有,且还不知西北候府具体是个什么状况,婶娘妯娌可多,可都好相与。

  到时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能事事指着江恕,更不能蜷缩在候府一方天地,要融入新的圈子必然要花费一番功夫和时间,身边若无同气连枝、可信可用的心腹如何能行?

  朝阳公主从不缺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只缺人。

  依着长远之见,最好的法子就是带上一批人过去,安排给这些个将领做夫人,日后她们来往说话也方便。

  她预备着,过几日在候府办个席面,互相间有看对眼的便撮合撮合,也不算强人所难。

  不过这事,还需得她家侯爷配合才妥。

  一行人逛了大半日的侯府,酉时便回朝夕院了。

  常念原想用晚膳时旁敲侧击同江恕提一嘴,哪曾想,这厮竟直接派人来传话说,他军务未毕,叫她自己先用膳。

  常念“啪”一声便搁了筷子。

  天都黑了,自早上起身至今,她都一整日没见到他了,这男人莫不是故意给她甩脸子?

  张嬷嬷身子一抖,忙解释道:“您有所不知,侯爷忙起来时常顾不上用膳的,或是草草吃几口裹腹,侯爷也是怕您等久了饿着才特特传话来……”为了转移侯夫人怒气,张嬷嬷立时拿了名单出来:“您瞧,您要的东西老奴已经拟好了。”

  “嬷嬷办事倒是快。”常念接过来瞧了瞧,甚是满意,复又拿起筷子,吩咐春夏二人布菜,一面道:“待会装碗参汤起来,本公主要去书房一趟。”

  山不动,她动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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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后,书房静极,簌簌风声中,可闻翻动卷轴的声响。

  江恕身形挺拔端坐于长案后,眉头微微蹙着,神色严肃,直到一声娇娇软软的“侯爷”入耳,他凝视着西北传回的邸报,目光忽闪。

  抬眸即是一身着烟霞色襦裙的少女身子轻盈地扑到他怀里,尚未反应过来,便听那委屈巴巴的语气在耳边响起:

  “侯爷,一整日未见,你便没有一丝一毫的想念朝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