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悠然想霸王硬上弓,颜三郎却又惊又怕,誓死守卫自己的节操,一面劝说魏悠然清醒些,一面去捉在身上游走的手。
“救我,不然我会死。”魏悠然硬着头皮道。
她在末世死去,好不容易活过来,惜命得很。
颜三郎抓她的手紧了紧,浑身血脉喷张,某处难受的厉害,嗓音沙哑带着磁性:“我的身,我的心,乃至我的全部,都属于我的妻。”心尖儿微颤,略微停顿一下,又一字一顿问,“你可愿意?”
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不想强迫她,他也算看出来了,眼前娇嫩的姑娘不对劲,好似中毒了,非得阴阳调和才能解毒,若不解毒,她会没命。
可若是解毒,她会失了清白,自古对女子过于苛责,若没了清白如何嫁人,即便嫁人,也不会有好人家要她,等不会得到夫君宠爱。
不如嫁给他,他会一辈子对她好,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虽为救人,颜三郎也觉自己卑鄙,心中唾弃自己一番,又觉愧对魏悠然,女子的贞洁比命重要,他既要了她,就应对她负责,照顾她一生一世。
对于魏悠然的身世,颜三郎猜测过,大约能猜测出几分,她常年跟着师父,身边虽有一个女仆跟着,却不曾听说她有家人,应是个孤女。
她去后,她师父也悄然失踪,应该是走了。
他想给魏悠然一个家。见魏悠然没回答,颜三郎心一横想推开她。
却听见天籁般的声音:“我愿意。”
她不是真正的古代人,经历过现代,又经历了末世,自认为命高于一切,命都没了,还要什么贞操,一切都是空谈。
对于颜三郎的提议,她想了一瞬就答应了。
听见魏悠然答应,颜三郎推开她,弯腰将人抱起,朝主屋走去,神情严肃,嗓音沙哑道:“女子应矜持,这种事,还是我来。”
说着将人抱进屋内,用脚关上门,抱着魏悠然朝内室走去,将人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我不会让你后悔。”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和少女沉沉睡去。
院中淅淅沥沥的雨停了,鸟儿吱吱叫着,挥着翅膀飞上枝头。
东方红霞似锦,院内满园花香。
山下,颜柳村,颜父站在门口,目光望着远处的山峦,层层叠叠,烟雾缭绕,他的心却沉入谷底。
颜母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见颜父站在门口,好奇走出来:“他爹,一大清早的,你站在门口做啥,你身子虽然大好了,也该注意才是。”
话落,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颜父:“昨儿三郎回来了吗?”说完,对着院内喊了一声,没听见颜三郎回答,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颜父为何一早站在门口了,应该是等三郎呢。
颜三郎虽时常去山中采药,却很少在山中过夜,山里虫蛇多,不安全。
颜父皱眉道:“再等等,三郎是个有分寸的,应该无事。”
被父母惦记的颜三郎,此刻正在沉睡,他黎明方歇,着实累狠了,眉头紧锁,面目狰狞,梦中好似梦见了不好的事。
梦中的他好似局外人,看着那个是自己又不像自己的颜三郎。
梦里父亲去年就死了,上山采药被野猪拱了,被人发现时,已经断气了。
梦境一转,他又看见妹妹颜夏夏走了,被嘉宁侯府的奴仆接走的,华盖朱缨八宝车,富丽堂皇,差点闪瞎了村里人的眼。
妹妹夏夏走后,家中来了一个女孩儿,瘦瘦弱弱,文文静静。母亲说这才是他们的亲妹妹,夏夏是嘉宁侯府的千金。
当年,侯府夫人路径此地,借住在颜家,她与颜母同时生产,侯府一个婆子为报复侯府夫人,心生歹意,为让她痛失爱女,故意将两个孩子报错了,时隔多年,婆子临死说了实话,还嘲讽侯府夫人,错把错把鱼目当珍珠。
嘉宁侯府为了侯府血脉,拨乱反正,接回真千金,将假千金送了回来了。
那假千金就是他妹妹,叫颜箐箐。她很温柔,孝顺母亲,尊敬哥哥,爱护侄女们,一日出门上山采药,因救人摔断了腿,在家休养,后来家中走水,葬身火海。
那日家人都去田间劳作,只余养伤的妹妹在家,家人回来,火势庞大,众人皆不敢靠近,颜三郎打湿衣裳进去,见门是外面锁住,心中诧异,来不及多想,撞开门找到颜箐箐,此刻颜箐箐已奄奄一息。
颜箐箐见他进来很开心,又担忧,留下一句话便催促颜三郎离去。
那句话让颜三郎神魂具荡。
她说:三哥,别报仇,照顾好爹娘,好好活着,切记!
颜箐箐是真心希望家人好,不让颜三郎帮她报仇的。
侯府势利太大,颜家根本斗不过侯府,颜三郎自小聪慧,定知道这场火不寻常,是以才出声提醒。
若颜家人因她出事,她会死不瞑目。
村里人帮着灭了火,颜家安葬好箐箐,又在村里人的帮助下,重新置办了一座茅草屋,简陋的容身之所。
事后,颜三郎越想越觉的事情透着诡异。先不说颜箐箐留下的话,就是门被人从外面锁上,就透着怪异。
他曾问过家中每一个人,他们不曾锁门,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门被别人锁了,有人故意纵火,想要取箐箐的命。
想到此处,颜三郎觉得此事与侯府有关,便暗自查询,半个月后,还真让他问出来了,不久前有陌生人进村了。
这人还曾打听过颜家的住处与情况,随后颜箐箐断腿,颜家走水,若说没猫腻,谁信啊。
颜三郎善丹青,根据描述,画出那人的画像,一直秘密收藏。那人嘴角处有一个痦子,很好辨认。
为了替妹妹报仇,颜三郎发奋读,几年后考中状元。
他走马游街时遇见了真千金。真千金惧怕颜三郎,便让人打探颜三郎的情况,得知颜家人都进京了,怕颜家人说出她的身世,被汴京的贵女笑话。
那是她刚刚被赐婚,不能不防,以便婚事生变。她暗自思量,犹豫几日还是找到了颜三郎,让颜三郎保证,不能说出她的身世,威逼利诱都用上了。
颜三郎为给妹妹报仇,没有答应,两人谈话闹的不愉快,真千金记恨在心,回去添油加醋告知了侯府夫人,还说颜家人贪得无厌,故意污蔑她的名声,就是想报复她。
这几年,侯府夫人愧对亲女,对她的要求是有求必应,得知亲女受了委屈,也恼恨颜家人,动用手段设计颜三郎犯错,将颜三郎外放为官。
真千金又借机找人假扮马匪,对颜家人赶尽杀绝。
除了颜三郎,颜家人无一生还。
颜三郎被汴京英国公世子所救,得救后知马匪是侯府故意安排,更是恨意滔天。
在程世子的挑唆下,颜三郎自此成了英国公世子程晏的幕僚,后来替程世子出谋划策,帮程世子挡了许多继母的陷害。
因同病相怜,后来两人成了至交好友,无话不谈。
无意间,颜三郎发现程世子处处针对嘉宁侯府,一番查探,才得知程世子喜欢颜箐箐,颜箐箐的死是程世子心底的痛,觉得嘉宁侯府害死了箐箐,便想替箐箐报仇。
颜三郎假意不知,更是替程世子谋划。
随着真千金嫁给四皇子,他们的算计谋划终成空。
四皇子是太子一派,他们打击真千金,就是与四皇子作对,四皇子是太子的同胞弟弟,得罪太子,下场真凄惨。
太子命人查找英国公的错处,将英国公一家发配边疆,三代不准回京。
程家倒了,颜三郎的结局可想而知,被侯府清算,抓进大牢,一杯毒酒,魂归地府。
这时颜三郎猛地惊醒,从床上跳下来,抚摸着喉咙,虽是梦,可颜三郎依然记得毒药入喉,入腹的灼热感,似乎要将人活活烧死。
颜三郎惊魂未定,摸了摸脸,又摸了摸肚子,确定自己无事才稍稍松了口气。
父亲明明还活着,可为何梦中死了,夏夏明明是她妹妹,为何变成侯府的女儿。还有后来发生的一切,让人绝望又悲恸。
梦中的一切太过真实,记忆深刻,让他忍不住怀疑。
他侧脸见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他熟悉,是他们家的恩人,父亲能活全是因为她,若没有她,父亲一年前就死了。
还有,梦中的颜三郎,没有遇见悠然姑娘,后面的人生中也没有悠然姑娘这个人。
那是不是说明,梦中的一切终究是一场梦?
颜三郎盯着悠然明艳的脸庞陷入沉思,半晌觉得心有余悸,穿上里衣定了定神,伸手摸向床上的人。
他还未靠近,就被一脚踹飞,这一脚来的突然,颜三郎毫无防备,飞出去几步落在地上,震得他心口疼,差点儿吐出一口老血。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的人,出声指责:“你可真狠,吃完了就不认账了。”
“认账,认什么账?”魏悠然起身,猛的发现自己身无寸缕,扯着锦被盖住身子,侧脸见颜三郎看着自己,秀眉拧紧,“你个混蛋,还看。”
见她吃完不认账,颜三郎也有些恼怒,冷笑:“该看的不该看的,昨日都看过了,有什么好遮掩的,且你已答应做我的妻,可不许反悔。”
经颜三郎提醒,某些不和谐的画面瞬间涌入魏悠然脑中。
昨夜好像是她主动的,眼前的少年本欲拒绝,可她没给人家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扑倒。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她一直缠着人家。
想到这里,魏悠然扯了扯被子,直接盖在脸上,她不想活了,太丢人了,从小到大,她从未如此丢脸。
颜三郎见她害羞,起身走近一些,清了清嗓子,柔声安慰道:“你莫要自责,我知你情非得已,你我将要成婚的,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
后面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即便他不说,魏悠然也能领略他的意思,脸颊更热,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躲在锦被中,蒙着头让颜三郎出去。
颜三郎知她害羞,穿上衣服,看上床上的人,犹豫片刻抬步出去,关上门站在门旁,顿觉腹中饿了,转头问魏悠然:“你饿吗,我去找些吃的。”
从昨日醒来,魏悠然一直未进食,也觉饿了,嗯了一声,头依然埋在锦被中。
颜三郎环伺周围,见西厢房门口堆着柴,便知是厨房。
他进了厨房,找到食材,见只有精米。又去院中摘了些青菜,做了两碗蔬菜粥。先盛出一碗,点了些芝麻油,拿上勺子,用托盘端着朝正房走去,到了正房门口顿住脚:“悠然姑娘,粥好了,你可要用些?”
屋内,魏悠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穿戴好衣裙,听见颜三郎的声音,整了整裙摆,出去开门。
她见颜三郎在站在门口,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碗粥,正冒着热气,态度缓和道:“进来。”
颜三郎进屋,将托盘放在桌上,径直出去,还不忘嘱咐道:“我一夜未归,家人必定担心,我先回家一趟,与家人商议后再回来。”
魏悠然嗯了一声,拿起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闻着香气扑鼻,不知味道如何。
她尝了一口,微微皱眉,米香,菜香混合着咸味,也凑合。
颜三郎见她蹙眉,也知她不满意,尴尬解释:“我手艺一般,你,你先凑合一顿。”
他是男子,平日鲜少入厨房,只是见娘亲和两位嫂子做过饭,粥没糊,还觉得幸运呢。
“很好。”魏悠然静静喝粥。
这是古代,男子远庖厨,有个会做饭的,她不挑剔。
颜三郎略微松口气,一言不发,转身离去。他先去了厨房,喝了粥,粥不错,比家里的糙米粥好吃。
突然想起魏悠然皱眉的样子,心里叹息,还真是金贵身子,也不知到他们家能否适应。
不过他会竭尽所能,让悠然过上好日子。
颜家家贫困,颜三郎启蒙较晚,别人三岁开始启蒙,六岁进学,而颜三郎八岁启蒙,十岁才进学堂。
因为交不起束脩,他在学堂一年。好在他天资聪颖,十四岁就中了秀才,还是小三元。
颜家见他有天赋,勒紧裤腰带,也要供他读书,考上秀才后,送他去了府城书院。
他原本去年八月可以参加秋闱的,可去年五月,颜祖父突然病逝,作为孙子,需为守孝一年,颜三郎错过了去年的秋闱。若再想参加乡试,需在两年后。
颜三郎胸无大志,就想考个举人,在官府当值,为家人撑腰。
他在府城学院近三年,每年束脩就不少,家中贫困,为减轻家中负担,他毅然退学,在家温书,平时也能帮家里干些农活。
近一年来,媒婆也有为他说亲的,村里姑娘,县里富户贵女,都想嫁进颜家。可他心里有人,每每推脱。
久而久之,附近的媒婆也知颜三郎难讲话,再不登门了。颜三郎也落得清闲,为这事,颜家父母没少说他。
颜三郎一笑了之,拿起书卷全神贯注读起来。颜家父母知道他素来有主意,便不再多言了。
如今颜三郎已十八岁,却还未订婚。他怀着忐忑的心回到家中。
颜父颜母见颜三郎回来,一颗心落到实处,见他有些狼狈却未受伤,又忍不住问魏悠然的情况。
颜三郎想了想,将迎娶魏悠然的想法说了。
“为何突然要娶妻了?”颜父不解。
之前说了多次,也不见颜三郎心动,怎么突然去了山里一趟,就要娶人家了。
这中间定有事发生,不然儿子不会贸然娶妻。
颜三郎也没瞒着,将事情经过说了,不过却说成,魏悠然为了救他而失身,他不能不娶。占了人家的身子,若不娶,与畜生何异?
颜父颜母都是老实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颜父叹息,算是默认。
颜母却是气急败坏,到厨房拿了烧火棍,不由分说,将颜三郎打了一顿。
她一面打一面骂:“你个混小子,咋能做这种事,简直是猪狗不如呀。”
她是女子,知女子生存不易,何况失了贞洁,她向来高傲的儿子,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颜三郎双膝跪地,脊背挺直,一声不吭,任由颜母挥舞棍子打他。
这时颜大朗等人从地里劳作回来,见状,都上来拉开颜母,纷纷问颜母,到底发生了何事?
颜母扔了烧火棍,坐在椅子上指着颜三郎,泣不成声。
儿子坏了人家女儿的清白,这让她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