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毓才紧抓扇柄,侧身踱下讲台。
他立在台上,虽高了景煊一截,却在王爷与生俱来的威压下喘息艰难。
他以为下了台后情况能好一些。
感觉煊亲王的气势像只铁手般扼住了他的喉管,他就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现在返回台上,一定显得他很傻缺!
阮毓才强作镇定。
“王爷竟认为医圣手札一说,是我编造的?”
“若不是你,那是何人?”景煊冷漠道,“本王给你一个机会,一刻之内,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本王便当你是妖言惑众,即刻将你就地正法!”
阮毓才道:“王爷可知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七年前,你曾在太医院江先生手底下做过一段时间医徒,但你喝酒误事,被江先生逐出太医院,永不录用!”长舟道,“我说的可对?”
阮毓才:“啊对,对。”
长舟愤然继续:“你因此对江先生怀恨在心,于是六年前你假扮盗贼潜入江先生家中,将他杀害!”
“哎,哎!”阮毓才叫停,“你可别冤枉我啊!今儿咱论的可不是这!”
景煊瞥一眼长舟。
长舟自觉后退。
景煊冷冷提醒:“阮毓才,时间不多了。”
阮毓才揖了一下,神情认真,“正是不才,在江先生手下学医时,曾听他亲口说他那里有一本手札,能解世人许多不治之症。
我曾向我师父求证。
我师父老人家说,确有一本这样的手札。
上面记录了一些当今见所未见的医术,虽然在医理上行得通,但就目前的条件,还无法对人体进行验证!
也正是这个原因,医圣一直未将手札公开!”
景煊皱眉,“你师父?”
阮毓才骄傲,“我师父很厉害的!”
在煊亲王面前,说别人厉害!
他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景煊双眼微眯,目光危险。
“你师父算你今日会死在家中。”在来全福楼之前,他便得知了阮毓才与掌柜的对话内容。“那有没有算过你今日会在全福楼?”
收到指示,长舟行动神速。
他一脚将阮毓才踹倒在讲台边,拔出长剑架在他侧颈最为致命的地方!
“今日,我便让你提头去见江先生!”
恐惧之下,阮毓才竟癫狂大笑!
他疯声嘶喊:“师父,徒儿来世再报答您的教养之恩!”
长舟举起长剑,还来不及挥下,突然一声——
啪啦!
菜盘摔打在地破碎的声音。
清脆响亮,格外突兀!
景煊循声瞥向二楼,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那个方向,对长舟吩咐:“住手。”
长舟停手。
阮毓才摸着脖子麻溜的躲开他。
“脑袋还在!”他万幸道,“师父诚不欺我!感谢恩师!感谢恩师!”
景煊登上二楼,踩着盘子的碎片和花生米,打开了一处包厢的门,正看到一条腿往露台围栏上跨的江月。
瞅她的样子,似乎是要从那儿跳下去!
看她笨拙又费力的样子,景煊觉得好笑。
他眉眼一挑,玩味笑道:“呵呵呵呵呵,要不要本王帮你一把?”
江月吓得腿脚一软,架在围栏上的半条身子失去重心,向后栽去。
咚!
后背结结实实的撞在一堵肉墙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声直击景煊的脑海。
他脑子快裂开了!
江月迅速跳开,面向他趴在地上行了个五体投地的跪拜大礼。
“王爷吉祥!王爷万福金安!”
景煊扶着额坐下来,缓了缓半天。
他真的很不适应这样的交流方式,却又觉得很上头!
反正就是,欲罢不能!
看他似乎很难受,江月小心翼翼道:“王爷是不是病了?要不……我给您看看?”
景煊抬眼,想看看这丫头是不是真的在关心他。
然后,他后悔了!
【看看,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快让我看!快让我看!给我机会告诉你,你这种人,就是药不能停!】
【药药,切克闹~煎饼果子来一套!】
景煊目光阴沉,冷笑着向她伸出手。
江月心里诧异了一下。
没想到他真给看。
她慢吞吞蹭过去,将手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她内心更是诧异!
之前竟小瞧了这狗王爷!
【……啧啧,这修为,怕是已经到了天境巅峰了!】
景煊目光一诧。
没想到她只是摸了一下脉,就测出了他隐藏的实力!
她的医术,似乎并没有传言那不精。
也隐藏了实力么。
煊亲王这脉相沉劲有力,身子骨炒鸡棒,哪哪都让江月挑不出毛病。
整得她有点挫败了。
“王爷方才哪里不适?”
景煊语气淡淡:“头疼。”
江月在心里嘀咕:【脑子有病!咦嘻嘻!脑子有病!棒棒哒!】
“……”景煊有些忍无可忍的挥开她,“就你那点医术,本王不指望你能看出什么名堂。”
“王爷,头疼可不能忽视,这问题可大可小,回家可别忘了吃药啊……”
在景煊迫人的目光下,江月的声音越来越弱。
她害怕的低下了头,又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儿。
看不到她的眼睛,听不到她的内心。
景煊开始烦躁,“你在这里做什么?”
“吃饭。”
江月往他边上的餐桌瞟了一眼,把口水往回吞。
【嘤嘤,一桌子菜都凉了,早知道趁热多吃两口了!】
说到吃,景煊倒是想起来了。
“昨日你回去怎么与江院长说的?本王饿着你了?”
“没有没有没有!”江月连忙否认三连。
却是一肚子牢骚。
【谁这么不地道,连这种小报告都打!】
她又急忙解释:“当时我就是想借机会让大伯父改善一下我和我娘的伙食,没有恶意编排王爷的意思!”
【老子下了老大劲儿,结果让那大猪蹄子一碗清汤寡水的白米稀饭就给敷衍了!老子演技和眼泪,怎么也得配得上一座小金人!啊啊啊啊!】
景煊:“呵呵。”
此刻他对江天冬履行朝廷倡俭的行为感到很满意!
他这一笑,江月纳闷了。
【狗王爷幸灾乐祸个什么劲儿呢!该不会……】
听到她心中在猜测,景煊紧张了一下。
【该不会他在江府安插了眼线!?对我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所以,他神马都知道?!好阔怕!!】
【不过这好像是他身为王爷的基本操作!】
【看来,以后不管在哪都要小心点了!】
景煊扶额叹气。
哎,这丫头的内心怎么那么聒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