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其他人的惊诧,景煜却显得平静许多。
“徐公公,就算所有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当证据指向他的时候,再不可能的事情也是真相。
丁勇,就是凶手!”
“!!!”
全场哗然,丁勇颤抖着身体,把黑色的斗篷摔在地上。
“胡说八道!我是叶秋菊的丈夫,怎么可能是凶手!这个小孩儿胡言乱语,大人居然相信他的鬼话!”
沈逸航抱着李宝后退几步,远离了丁勇的攻击范围。
“是不是李宝胡说八道,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刚才试验的时候,我们反复调换了你们的站位。然而即便如此,李宝还是能一眼认出你的背影,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丁勇喘着粗气,横眉竖眼地瞪着他。
沈逸航哼道:“因为早在石桥村调查的时候,李宝就提供过口供。他当日趴在树上看到的狐大仙——是个跛子。”
“!!!”
丁勇目眦尽裂,没想到自己居然是在这一点上出了纰漏。
景煜啪地一声拍响惊堂木,震得众人齐齐一颤。
“大胆丁勇,还不如实招来!”
此话一出,原本披着黑袍的七名男子瞬间冲上前去,把丁勇反剪着双手押在了地上。
原来这些人根本不是景煜从各个村庄选来的嫌犯,而是大理寺最普通的衙役。
如此古怪的审案方式惊呆了徐朔。
“景大人,咱家有些糊涂了。丁勇不是死者家属吗,怎么成了杀人凶手了。”
景煜微微一笑,不徐不疾地一一解释。
“徐公公有所不知,这丁勇与其妻叶秋菊因为常年没有子嗣的问题而关系不睦。根据本官在走访时打探到的消息,丁勇甚至怀疑叶秋菊私下与卖油郎赵琼苟且,所以格外憎恨赵琼。而他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杀害了叶秋菊,嫁祸到赵琼身上。”
话说到此,赵琼再一次跪下喊冤。
“冤枉啊大人,小人不过是与丁叶氏略熟悉些,绝没有与她生过苟且之事!还请大人明察!”
丁勇嘴唇颤抖,既想反驳赵琼的辩驳,又怕因此显得自己此地无银三百两。
倒是凌宇尧鼓了两下掌,打断了节奏。
“本官以为景大人能拿出什么确凿的证据,原来说了半天除了一个小孩子的证词之外,有用的线索一个没有。若是如此,本官还是劝景大人把赵琼和丁勇都移交刑部。本官保证不出三日,定能查清谁才是真凶。”
刑部办案可不比大理寺温和,通常进入刑部大牢的犯人就算最终查清是冤枉的,也会精神崩溃失常。
景煜绝不允许自己的案子交到凌宇尧的手中!
“谁说本官没有其他证据?最有利的证据,就在三具女尸身上。
沈少卿。”
“下官在!”
“请仵作上场,现场向凌大人汇报三名女尸的情况。”
“是!”
一听景煜居然把尸体抬到公堂上来,那些娇生惯养的官员们都惊慌且嫌弃地向后退去。
片刻之后,三具尸首被抬了上来。同时入场的还有两名仵作,其中一人只是戴着简单的面巾,另一人则是扣着黑色的面具。
沈逸航划拉一声将盖尸布揭开,看到自己妻子的遗体,刘浩与郑兴旺都显得悲痛万分。
景煜解释道:“自从大理寺追查此案开始,本官便第一时间将三名死者的尸首从县衙的停尸房运至大理寺的冰库中。故而虽然时隔半月,尸首仍旧可以进行检验。”
经他这么一说,现场众人才注意到尸首因为经过冷藏的缘故,还冒着淡淡的白烟。
沈逸航踱步上前,拍了拍其中一名仵作的肩膀。
“这是我们大理寺的王牌仵作,今日便由他为大家现场检验尸首。”
佐志青蹙眉质问,“你们大理寺的仵作都这么神神秘秘,验个尸还要戴面具?”
沈逸航叹气,“没办法,王仵作去年家中失火,不小心烧毁了容貌,连嗓子也被熏毁。既然佐大人这么想看老王的模样,下官可以让他摘下面具。”
凌曦闻言做事要取面具,佐志青却忐忑地后退了一步。
“算了算了,谁想看他长什么样子。”
徐朔笑眯眯化解尴尬的气氛,“好了,咱们还是快些验尸。不然再耽搁下去,宫门就要关了。”
“是。”
沈逸航拱手领命,拍了拍凌曦的肩膀。
“老王,开始。”
凌曦颔首,却并没有着急开始动手,而是先让住手抬上来一整桶少热的白醋,用干净的棉布蘸取白醋均匀涂抹在尸首的身上。
徐公公追问,“这是在做什么?”
景煜解释,“虽然经过冷藏能够延缓尸首的腐败,但长时间的冷藏却会让尸首变得僵硬,同时隐藏一些原本明显的伤痕。用热白醋擦拭尸首,可以让尸首软化,同时将伤痕激发出来。”
“原来验尸还有这么多门道,咱家真是开了眼界了。”
经过简单的处理,凌曦先从叶秋菊的尸首开始检验。她拿出仵作专用的工具,首先从头部开始,紧接着翻看了死者的腹腔、手指、小腿等身体部位。
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跟在她身边的另一名仵作及时做出解释。
“死者鼻腔中有残留的少量棉絮,眼睛充血,后脑勺有撞击的痕迹,但却不足以致命。她的指甲断裂,小腿上还有明显的磕伤。”
“根据勘察现场的衙役提供的记录,死者是死在家中的床上。这些证据足矣证明死者生前遭到过殴打,并且进行过挣扎反抗。但最终因为力量悬殊,死于窒息。”
“死于窒息?”徐公公很是不解,“死者既然浑身都有伤痕,为什么断定为窒息而死?”
凌曦侧过身,低声对同伴低语。随后对方便把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出来。
“因为鼻腔中的棉絮来自于枕头,人在窒息的状态下挣扎反抗,才会将棉絮吸入鼻腔。而死者小腿上的明显磕痕,便是在挣扎过程中与床沿碰撞时留下的。这些都是非常隐秘的线索,不仔细查找很容易就错过了。”
徐公公若有所思地颔首,“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