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曦这么一说,刑夫子突然反应过来眼前的精致少年也是岁寒堂的学子。他有些尴尬地放下茶杯。
“抱歉,我并不是再说你。”
“我知道,夫子不喜的是那些德不配位之人。不过我很好奇,夫子是怎么到这岁寒堂里来的?”
她刚才听到有人议论刑夫子的身份,似乎对方以前是从青麓书院下放而来的,也不知是犯了什么错。
面对凌曦的好奇,刑夫子并没有隐瞒的打算。
“其实事情很简单,无非就是余朗矛盾的翻版罢了。”
“哦?难道大名鼎鼎的青麓书院也有纨绔刁难夫子的情况?”
刑夫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青麓书院这几年发张壮大,所收纳的学子品行参差不齐。我为人刻板了些,便不受那些公子哥们的待见。”
“原来如此。”
刑夫子点到为止,凌曦也没有对别人的伤心事追根究底。
不过刑夫子却是好奇,“我看你和他们并非一路人,怎么也被送到了这岁寒堂里?”
“夫子也知道我只是个私生子,家里愿意送我来读书已经是仁慈了。一个私生子又有什么可选择的余地呢?”
“哎。”刑夫子无奈叹气,“那你有什么打算?这岁寒堂如同一口大染缸,想要保持洁身自好并不容易。”
“今年秋闱之后,我应该就不在这里了。”
“你要参加秋闱?”刑夫子似乎感到意外。
凌曦笑得爽朗单纯,“家父之命,不敢违抗。”
岁寒堂和正经的青麓书院差距甚大,这里的纨绔们能把三分心思放在学业上,夫子们都要谢天谢地了。
刑夫子被下放到这里,还是头一遭听闻有学子要考秋闱的。
“距离秋闱只剩下一个半月的时间,你若真想应考,关于学业上的问题可以随时找我询问。还有,余朗这人性情暴躁,你这次得罪了他,要当心他伺机报复。”
“夫子放心,学生心里有数。”
在和刑夫子建立了简单的师徒情谊之后,凌曦正式投入到了学业当中。
相比起其他纨绔子弟的做派,她在学堂上的正常表现却如同一股清流汇入了浊水当中。
不过短短数日时间,整个岁寒堂的夫子们都知道书院招了个品学兼优的学子。与之相反,以前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则是十分看不惯凌曦的表现。
几个公子哥围着余朗抱怨。
“真晦气,今天一上午孟夫子就骂了我三次。”
“这算什么,昨天的策论我不会写,张夫子原本也没说什么。结果那凌曦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张夫子见了立刻对我心生不满,让我三日内未必把拖欠的策论写出来。”
“写策论有什么难,大不了还可以找人帮忙。我才惨,前几日夫子抽我背书。我背不上来,凌曦那小白脸却是章口就来。夫子直接罚我把整本书都背下来,不然不准我去上他的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不离凌曦的名字。
余朗原本侧躺在软塌上休息,闻言翻身暴起怒骂。
“吵死了!凌曦凌曦,就不能说点阳间的东西吗?”
被他这么一通吼,纨绔们纷纷噤声。
但也有胆子大的上前请示,“堂主,凌曦这臭小子才来咱们岁寒堂几天啊,屁股都没坐热呢就已经把夫子们哄得晕头转向。堂主,咱们要不要给他一点儿颜色瞧瞧?”
上次“毒蛇”事件之后,余朗心里就像是埋了一根刺,只要想到凌曦笑眯眯的模样他就生气。
“哼!教训当然是要给的。只不过这次可不是简单用条毒蛇就能解决的事。”
看到余朗阴沉的笑容,结果纨绔兴奋地凑上前来。
“堂主想怎么办?”
余朗目光一扫,“马轩睿!”
“在!”
坐在不远处的马轩睿听到名字就像狗一样立刻起身上前,堆着一脸讨好的笑容。
“堂主有什么吩咐?”
余朗伸手勾住对方脖颈,粗暴的地把人拽到跟前。
“上次你把事情办砸了,我还没罚你。”
“堂主,我,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让凌曦那臭小子钻了空子。”
“嘘。”余朗示意马轩睿闭嘴,同时冷声吩咐道,“上次的事情就算了,这次你多带几个人,务必让凌曦知道谁才是岁寒堂的老大。”
马轩睿满脸惶恐,“是!是!属下这次一定照办。”
等到马轩睿带着人离开后,跟在余朗身边的纨绔忍不住发出嗤笑。
“这蠢东西笨得跟头猪似的,堂主何必抬举他,还给了个香主的位置让他坐?”
余朗舔了下鲜红的唇瓣,“脏活累活总是要有人去干的。马轩睿人虽蠢,但胜在胆小忠心,而且他还有个在京都衙门当差的爹。就算闹出什么事来,想着自己儿子牵涉其中,他爹都不得不尽心尽力地替咱们周旋。”
“原来如此。”
“堂主真是英明!”
……
凌曦这边刚用了晚膳,走在回房舍的路上。
马轩睿却是带了十几个人将她堵住。
“凌曦!”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马轩睿,凌曦心情不错地挥了挥手。
“马香主,又见面了。怎么,你们也去食堂用晚膳啊?”
“少贫嘴!”马轩睿瞋目切齿地盯着她,“上次你陷害毒蛇是我放置的,害得我被余堂主狠狠教训了一顿。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和我马香主作对会是什么下场。来人!”
一声令下,同行的十几个纨绔便一前一后围堵上来。
“诶,等等!”凌曦见到回廊前后都被堵死了,赶紧伸手示意暂停,“我想先问一句,今日马香主带人来教训在下,究竟是您的意思,还是余堂主的意思?”
马轩睿蹙眉,“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我坑了你,你找我报复是理所当然。但我又没招惹余堂主,他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太妥当。”
“谁说你没招惹余堂主?你把毒蛇放在他房舍门外,还害得他被咬伤,这还叫没得罪他?我告诉你,你和余堂主作对,就是和整个岁寒堂的学子们作对。你若现在去给余堂主跪下磕头道歉,说不定他老人家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