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琰忽然有些看不懂眼前的情况,他方才明明说他仇视任何对宁儿不利的人,他也非常确定对方来者不善,极有可能就是冲着宁儿来的,想必对方也很清楚他此行的目的,可是……什么都没发生。
他狠狠警告的人完全没有被威胁到的模样,反而像无事人一般顾自饮酒,那模样,好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更让他不爽的是,君慕阳,这个人自一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没变过,一派从容,扎眼的很。
始作俑者如此淡定从容,这让皇琰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你站着不累吗?不妨坐下来喝杯酒。”君慕阳出声,一边冲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好像真的有与他大喝一场、不醉不归的架势。
皇琰眯着眼打量了一会,眉头骤然一松,连带着那些沉郁、阴冷也消散个干净。他还真的走过去在君慕阳对面坐下,也拿过一个酒杯就开始灌酒。
君慕阳见他如此也不见怪,两个人仿若多年的好友一般对饮起来,任谁也想象不到不到他们的相识不过一刻钟而已。
“主上有令,炸毁此地。”
“那咱们何时动手?”
“此刻他们都在里边,正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吩咐下去,准备炸毁!”
“是!”
“这里是?”皇庭疑惑地打量着面前陌生的阁楼,一边问着身边的安宁。
此刻的安宁早已褪去惯有的浅笑,满目凝重盯着上头空落落的匾额。“这里是君慕阳在皇国的落脚之处。”
君慕阳!
皇庭暗暗抽了口冷气,温润的声音骤然添得几分冷沉,“居然敢把巢穴安置在京城中最繁华的地带,他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安宁忽而笑了,眸光复杂,“毕竟,他是君慕阳啊。”
皇庭几不可察地点点头,刚想问她来这里的目的,结果下一秒就见她义无反顾地抬脚往里走,他连阻拦的功夫都没有,四下打量一番后忙跟了上去。
然而,安宁忧心忡忡地想找君慕阳问话,结果冲到内院却不见一人。偌大的宅院里静得可怕,就连偶尔路过的微风都能留下它的痕迹。安宁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微微思量后直奔后院的书房,见状皇庭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虑,跟着她走。
庆幸的是,书房倒不像外边一样空荡到渗人,满架的书籍满当当地排列着,大至盆栽桌椅,小至文房四宝都一一在自己的位置上老实候着,极尽干净整齐,似乎所有的东西都一览无余。不过安宁都没心思去感叹,绕到书桌后开始翻找那一沓文书。
皇庭看着她急迫的姿态,微微皱眉,“安宁,你想找什么?”
“线索。”
“线索?”他发出疑问的声音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君慕阳来到皇国是有目的的,可他不好好坐镇总部,排兵布阵,却消失个无影无踪,连带着自己的下属也不见人影,不觉得奇怪吗?”安宁飞快地翻看着手中文书,试图从中找出有用的线索,“君慕阳是个思虑周全的人,他绝不会贸然行事,所以一旦有行动,他一定会缜密布局。”
闻言皇庭心中的疑虑更甚,比如她为什么这么肯定能在这里找到线索,为什么她能那么了解君慕阳……可种种问题在捕捉到她脸上的急色后被堵在嗓子眼。他微微叹了口气,站到她身边也开始翻找起来。
“你待在皇安宁身边多少年了?”一直默默灌酒的君慕阳突然问了这么一句,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看着对面恨不得竖起身上所有利刺的人,他轻轻一笑懒声道,“我不过随口问问,你不必紧张。”
“在不清楚你的目的前,我不会向你透露任何有关宁儿的消息。”皇琰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开口。
君慕阳微微扯了扯唇角,似带嘲讽意味说:“我不像你,我不喜欢皇安宁。”
皇琰的手微微一顿,淡漠却锐利的目光直直看向他,“君离不像你,他喜欢皇安宁。”
“……”青筋瞬间在君慕阳的额角爆开,他抿抿唇角一笑,“原来怡亲王并不是传说中那般不善言辞。”
“君慕阳,你到底想干什么?”
喝酒?行,他二话不说跟着灌了;聊天?行,他耐着性子陪着他扯了,他能有这么好的耐心真是见了鬼了!结果倒好,这个人居然还在跟他兜圈子,瞎扯淡!
然而,还没等君慕阳回话,巨大的爆炸声平地响起,巨大的浪花朝着中央的阁楼席卷而来。二人见状眸光一凛,当即飞身避开,可浪潮一波接一波拍来,很快阁楼就承受不住压力慢慢被水浪淹没。
“回岸边!”君慕阳大吼一声,飞身朝水岸掠去。皇琰亦是满目阴沉,朝浪潮的方向望了一眼便提脚飞出。
两人先后落在堤岸上,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就被一群蒙面黑衣人团团包围。为首的一人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冷哼一声道:“你们的命还真大,炸药都炸不死你们!”
相较于戾气缠身的皇琰,君慕阳虽面色狠戾,可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从容,“你们是什么人?”
“当然是要你们命的人!主上有令,不准留活口!”
“是!”
刹那间风云突变,清宁静谧的林间被厮打声充斥,不知何时一股幽幽的血腥味蹿出,将清雅的竹香渲染上一缕残忍,令人闻之色变。
“安宁,在那边!”皇琰遥指远处扭打成一片的人群,眼尖地瞥见被包围在中间的皇琰,“安宁,他们打起来了,是君慕阳动的手吗?”
安宁也看见那一幕,眸光一闪否决道:“不会是他,他没有那么卑鄙,而且他也被围攻了!始作俑者另有其人,看样子是阿琰找到君慕阳,结果两人都被围攻了,皇庭,我们去帮忙!”
她只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直接朝那个方向飞身掠去,皇庭立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皮一垂,满目的忧伤与苍凉再也掩饰不住。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明明就在她的身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感觉怎么样都无法碰触到她,她的心,她的视线,一直都没在他身上停留过。
安宁,这么多年了,你心心念念的依旧只有皇琰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