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栖看着妇人问。
老妇人瑟缩了下,她是真的有些怕这个男人,便指了指一处地方道,“应该是在那边,那个银面少君将那个孩子给埋了。”
埋了……
每说一个字都犹如刀割在心口上。
萧凤栖指了指老妇道,“你带路。”
“我,我也不知道具体埋在哪里,就,就……”
被萧凤栖一个冷眼看过去,她顿时不敢说话了。
“就那边……”
她指了指。
于是所有人等在原地,没敢跟上去,只有萧凤栖一个人朝着那个地方走,老妇人也不知道具体的位置,但知道大体方向,硬着头皮给萧凤栖指路。
萧凤栖走了几步,绕过一棵大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崭新的小坟堆,上面还竖着一块木板,写着几个大字,秦臻之子之墓。
萧凤栖看着这个小小的坟堆,只觉得一颗心疼的无处安放。
“你回去。”
他沙哑着声音说道。
那老妇像是得了特赦令,忙的蹭蹭的离开,走出没几步,她下意识的回头,就看到那个一身黑袍的男子跪在了地上,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道复杂,忙的回过头去,没敢再看。
萧凤栖跪在坟前,没有人看见的地方,那双黑沉的凤眸终于落了泪。
他奔波良久,他的爱人没有找到,孩子没有保住。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几乎要将他湮灭。
压抑的哽咽声都憋在嗓子里。
无边的愧疚和悔恨几乎将他湮灭。
臻儿,我的臻儿,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
……
“涟漪姐姐,凤大哥实在是太可怜了,奔波万万里还是没有找到他的夫人。”
沐心蓝和雪涟漪站在人群之后,沐心蓝眼里满是悲伤和难过,她含着泪说道。
雪涟漪轻轻拧了眉,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涟漪姐姐,在天人族的时候,你还记得凤大哥知道自己当爹爹了,是什么样子吗?这一路上,那么累,那么累,他从来都没有放松一刻,从天地玄镜中知道他夫人的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过来,他虽然整个人冷冷的酷酷的,但我知道凤大哥人很好,他那么冷的一个人,还在怀丰镇的时候给我买过一个冰糖葫芦。
没想到一路奔波到这里,他的夫人没有找到,他的孩子也没有了,实在是太残忍了。”
沐心蓝叹口气说道,自己眼圈都跟着红了。
“等我圣力恢复,一定第一时间启动天地玄镜,帮凤公子寻找秦姑娘。”
雪涟漪也出声道,轻轻叹了一口气,抬起自己的手,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太弱了,为什么不是无限圣力呢,这样就可以随时都启动天地玄镜了。
孩子的事情已成悲剧,但一定要想办法尽快找到人。
沐心蓝和雪涟漪在一旁小声说着话,丝毫没注意不远处的树后一道声音正满目震惊的看着她们二人的方向,此人正是贾兆阳。
他其实觉得雪涟漪和沐心蓝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个叫雪涟漪的姑娘,她总是一身白衣,看起来纤尘不染,圣洁无暇的样子,但是却始终跟那个萧凤栖一起,萧凤栖属下侍卫冷牧也对她恭恭敬敬。
这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始终跟萧凤栖形影不离?
萧凤栖千里奔袭,就为了寻找秦姑娘,那为什么又要将这样一个女子带在身边?
这些天这个问题一直在贾兆阳的心里回荡,他想不明白,便一直偷偷的在暗中观察,平日里,他根本也接触不到这个叫雪涟漪的姑娘,今日一起来到这王母山山洞这里,也是阴差阳错,却没想到听到了她跟身边小丫头利聊天的内容。
天人族,天地玄镜。
贾兆阳心跳的厉害,他好像终于找到了萧凤栖能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天人族和玄镜的传说,他自然听过,很多茶楼说书的都是以这个为题材编故事,谁能想到竟然是真的?竟然真的存在?
贾兆阳眯着眼,他藏在树后,感受着山风吹在脸上。
他知道自己得了病,得了一个疯魔的病,得了一个相思秦姑娘的病。
那天晚上的事情总是在他脑海中回荡,想一次痛一次,那一天在她那么绝望的时候为什么就选了那个银面少年呢?为什么不选他,如果选了他,就算是拼了命,他也会护住她的……
秦姑娘……
她的身份自己已经知道了,更是知道了萧泓宇和萧凤栖的身份,但越是如此,他越是不想放弃……
这辈子都不想放弃。
哪怕秦姑娘不会接受他,会恨他,厌恶他,他都想留在她身边。
这个想法在他的脑海里日日回荡,让他寝食难安。
他盯着雪涟漪的背影,眼神渐渐沉下来……
……
萧凤栖自从懂事起,他就不怎么落泪了,因为没人会护着他,一切都要靠他自己,哭是最无能的表现。
这些年也就自己一个人忍着痛,忍着苦走过来。
哭是什么?他几乎忘记。
可他爱上一个人,流尽了一生的泪。
看着那小小的坟堆,萧凤栖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扒开,石头划破了他的手,却好似感觉不到痛苦一样。
他的儿子,他跟秦臻的儿子……
埋葬在这荒山野岭。
他不想,想将这个孩子带走。
他也想看看他的儿子……
尽管这样炎热的天,可能早已经……
但是,他不在乎,他就想看看他的孩子,将近七月,已经成型。
说他疯魔也好,说他病态也好,他就想要看看他的儿子……
这么些天,小坟堆已经不像最初的时候泥土松软,而是很硬了,他甚至都没有借助外力,就用手一点一点的扒开,手指见了血,无所谓,划破了,没关系……
很快小土坑越来越深,他终于看到了露出一角的木头盒子。
那个盒子不大,放在他的孩子,可见他的孩子出生的时候应该好小。
他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终于将木头盒子的全貌露了出来。
萧凤栖几乎是颤抖的将木头盒子拿出来,双手都像是脱了力,一滴,两滴,三滴……
泪水打在盒子上,沾湿了上面的泥土。
他紧紧的将盒子抱在怀里。
这就是他的儿子,一个小小的略粗糙的盒子,当成了他的棺材。
萧凤栖咬着牙,死死忍住,才没有呜咽出声,只是眼泪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他的孩子……
终于他颤抖的打开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