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四殿下来了。”
御书房里,皇帝依旧在批阅奏折,闻言才抬了抬眸子,眼底闪过了一丝讶然。
老四这时候过来,莫非姜卿羽竟真一个人去了冷宫?
他的眼底情绪暗涌,一时也不知道作何想法。
不过是一个女子便有这般胆识?
他收敛了眼底的神色,摆了摆手,“宣。”
只是,他听着景若华的回报,皇帝的脸色阴沉如许。
当年顾家心怀不臣,满门覆灭,人人唾骂,彼时后宫人尽皆知,况且云妃恩宠盛极一时,又自诩清高,鲜少与人来往。
唯一还算交好的瑛贵人这十几年都闭门不出,又怎么会有人给她送这些过去?
皇帝的眼底猛然闪过了一丝狐疑,而后拿着奏折的手不自觉地微微用力——
难不成,当年还有顾家余孽活着?
如果真有漏网之鱼,隐姓埋名也便罢了,如今还胆敢在皇宫里造次?
这般大摇大摆地给顾云送膳食和松脂,这是在向他示威不成?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顾家余党竟依旧猖狂至斯!
皇帝越想越觉得周围危机四伏,重重一拂袖,可表面上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摆了摆手,“朕知道了,此事莫要再提。”
“是,儿臣告退。”景若华一如既往地没有追问什么,云淡风轻地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般。
皇帝眼底多了几分复杂,朝着景若华的背影,像是自言自语似的开口说了一句,“朕有时候倒是希望你这性子,真能有一半随你母妃。”
闻言,景若华的身子陡然一顿,一贯古井无波的眼神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像母妃那样有什么好?分明是张狂至极的性子,却被送去常伴青灯古佛。
他眼底飞快地闪过了一丝嘲讽,不过转瞬便消失殆尽。
等人走后,皇帝的脸色陡然一沉,伸手朝空中比了一个手势,“去查查,是谁给云妃送东西,抓活的,朕要亲自审问。”
偌大的御书房内并无人回话,可皇帝的双眼却危险地半眯了起来……
瑛华殿里,姜卿羽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的。
冷宫的事情有太多蹊跷,个中弯弯绕绕她还没有想明白,但是她总觉得华嫔的这个孩子不安稳。
“玉瑾姑姑,华嫔那里可有消息?”姜卿羽心下微沉,到底还是有些坐不住了,去找了玉瑾。
“在这宫里,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玉瑾轻轻摇了摇头,看着落了锁的院门,还是走了过去,将锁打开了,开口时还特意提高了声线,“王妃若是实在放心不下,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如今虽然是多事之秋,能避总归是避开些好,可都有人将小人埋到瑛华殿里头来了,想害你的人自有一百种方式,还不如顺蔓摸瓜。
玉瑾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姜卿羽便陡然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玉瑾姑姑说的是,本宫不去看看倒还确实放不下心。”
姜卿羽说话的时候也刻意提了提语调,说着便径直朝外走去,一路朝着西华殿过去。
几乎是她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个小宫女提着一把扫帚,也跟了上去。
即便是故作自然,可神色中的慌乱和手指间的紧张还是暴露出了她的紧张。
玉瑾暗暗记住了她的模样,这才将门关上,虽未落锁,可她却直接搬了把椅子,坐在了大门边上。
华嫔宫外的守卫明显比之前加强了很多,但院里头的宫女还是原来的那些,苍蓝守在华嫔床边,手里还端着一碗白粥。
一双眼红通通的,看着又在发疯的华嫔,满是心疼。
“娘娘,您吃点东西,就算是您不为自己想,也得为皇胎想想啊!”
“我不吃!我不吃!走开!走开!”闻言,华嫔的神经好像陡然被刺痛了一瞬,她的眼底满是警觉,一抬手就打翻了那碗粥,而后裹着被子朝角落里缩了缩,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姜卿羽的眼底不禁闪过了一丝狐疑,下意识上前了几步,刻意放缓了语调,“还记得屋外的秋千吗?我们之前在那里见过的。”
“秋、千?”华嫔一字一顿,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上下打量了一下姜卿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甜蜜的事情,她脸上陡然划过了一丝笑意。
“嗯,那时候我们一起荡秋千,相处的很好。”见她有些反应,姜卿羽顺势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华嫔犹豫了片刻,竟也将手递了过来,可不过转瞬,眼底依旧满是警惕。
只是方才的那片刻,便已经足够了。
探脉过后,姜卿羽的神色陡然一沉。
她去冷宫之前,华嫔身上不曾有过一品红,这段时间里,能接触到华嫔的,除了御医,就只有苍蓝。
姜卿羽冷冷地扫了眼苍蓝,心里不禁多了一抹怀疑,可脸上却是丝毫不显,“去取些瓜蒂散来,要快!”
瓜蒂散是各宫里都常备的药,可这是用来催吐的,庭王妃要这个做什么?
闻言,苍蓝明显愣了一下,嗫嚅着嘴唇想开口问,到底还是没问出口,去柜子里拿了过来。
“你家娘娘误食了一品红,如果不想皇胎有失,就帮我按住她。”姜卿羽打开瓷瓶闻了闻,确认里头除了赤小豆和瓜蒌并无其他的时候,才迅速起身,站起来的时候,语速极快的交代了一句。
闻言,苍蓝的脸色一变,几乎是抬脚就要朝外去请御医,“御医,奴婢这就去请御医!”
“来不及了。”见苍蓝的反应不像是作假,姜卿羽便解释了一句,“萍水相逢,我没有理由害你家娘娘,且即便是我要骗你,这瓜蒂散对皇胎也是无害,顶多是大人受些罪罢了。”
苍蓝看了眼姜卿羽,咬了咬牙,这才上前。
一同将瓜蒂散灌了下去,不过片刻功夫,便见华嫔一阵反胃,竟是呕出了不少东西!
可看着地上的那堆秽物,两人眼底的神色陡然一变。
她吐出来的根本不是食物,而是碎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