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将这些都吐了出来,华嫔猛然长舒了一口气,两眼一闭,竟是又晕了过去。
“奴婢叩谢王妃大恩!”苍蓝的身子陡然轻颤了起来,几乎是瞬间便落下了泪来,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重重地朝地上磕起了头。
“快起来,方才我离开后,还有谁来过?”姜卿羽仔细看了眼周围,确认并无其他人之后才开口问了一句。
可苍蓝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奴婢一直守着,片刻不曾离开过,只有江御医送来了安胎药,当时娘娘还在昏睡中,奴婢便直接给她灌了进去……难道,难道那安胎药?”
说到这里,苍蓝的双眼陡然圆睁,神色懊悔,竟是直接抬手打了自己一个巴掌。
御医若是想害人,有千百种方式,直接在药里面动手脚是最蠢的一种。
“药渣还在吗?”姜卿羽话音刚落,苍蓝便将碗递了过来,果然如她所料,并无一品红,“药没问题。”
如果按苍蓝说的,她一直守在这里,那这些碎绢布只可能是在冷宫里被云妃强塞的,如此倒也算是解释得通,为什么华嫔不愿意吃东西。
那这一品红,是从哪里来的?
姜卿羽检查了一下她的衣物,也并无痕迹,她按了按眉心,一抬头便见苍蓝满脸忧色。
她仔细在殿中绕了一圈,而后目光便落到了一盆郁金香上,“这盆花是谁送来的?放了多久了?”
“是前几日内务府送来的,说是叫紫述香,娘娘见这花生得稀奇,便一直留着,昨日还用这花汁制了蔻丹。”见她脸色微变,苍蓝下意识地将花抱在了怀里,站到了门口,似乎生怕多留一秒就会害了她家娘娘一样,说到后来,她的一张小脸顿时又惨白了几分。
这个小丫鬟倒也算是忠心。
“你们这是第一次见这花?御医也不认识?”姜卿羽又确认了一遍,见她点头,眸子半敛,“郁……紫述香花朵有毒,会让人精神紊乱。”
闻言,苍蓝捧着花的手都差点抖了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便要转身跑出去,恨不得将这花丢了才好。
“等等,花留下。”见状,姜卿羽连忙出声拦住了她。
“好好守着你家娘娘,把这里打扫干净,这件事情暂时谁都不要提起。”姜卿羽伸手探了探华嫔的脉象,见她脉象平稳了几分,这才松了一口气,又交代了几句,便回了宫。
而西华殿里,苍蓝则是如临大敌,特意去找了个根子,睁大了双眼,一动不动地守在床前,生怕又出了什么事……
翌日,天才刚蒙蒙亮,昭华寺的大师们便已经到了宫内,首先便去了华嫔宫里,宫人们早按吩咐设下了道场,瓜果牺牲一应俱全。
皇后和贵妃两人已经等在了西华殿里,为避外男,中间特意用了一道屏风相隔。
“有劳道长要多费心了,等下还请到其他各处宫里作法驱邪。”皇后端坐在屏风之后,声线里染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威仪。
“能为娘娘分忧,贫道不甚荣幸!”道长一甩拂尘,俯身见礼,一对白眉极长,随他的动作轻轻扬起,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只是那一双狭长的小眼睛滴溜溜的一转,像极了一只大老鼠。
身后的一众弟子们手里也拿着各色法器,等道长抽出桃木剑,一声令下之后,华嫔这宫里便陡然热闹了起来。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急急如律令!”道长手执桃木剑,在道场上一通乱舞,嘴里还念念有词,突然他桃木剑朝空中一丢,伸出了两根手指向上一指,而后桃木剑落下的瞬间,剑尖直指东南方。
小道士们见状,越发卖力的挥舞着手里的法器。
“道长,如何?”隔着屏风看他作法,皇后的神态里也多了几分敬佩,开口时语调竟染上了几分紧张。
“回娘娘,邪祟在东南方。”道长摇头晃脑的开口,伸出两根手指朝着东南方向比划了一下。
秦贵妃思忖了片刻,故作惊讶地开口,“东南方,莫非是指瑛华殿?”
说着,她还像是说错了话似的立刻用衣袖挡了挡自己的嘴。
西华殿的东南方自然不止瑛华殿一处,可这个名字一出口的瞬间,皇后的脸色陡然难看了几分,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扶手上重重拍了一下。
“去瑛华殿。”
今日有昭华寺的道长们来驱邪,各宫早就传了遍,自然也早早地都候着。
瑛贵人素来起得迟,即便是遇到这种事情也依旧睡得安稳,姜卿羽和玉瑾却是早早地就起来了,依旧是隔着屏风等着。
只是她们来的这般早倒是姜卿羽不曾料到的。
看这时间,怕是华嫔那里结束直接就过来了?
这当真是一刻也不想多等了啊!
道长们到了之后便又和刚才一样的开始作法,不多时,皇后等人便到了姜卿羽边上。
“给两位娘娘请安。”因着有道长们在,姜卿羽见礼也就简单了些,皇后眼底闪过了一丝不悦,可到底注意力都在道长身上,也懒得计较。
倒是秦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下,主动开口寒暄了几句,“这瑛华殿倒是别有洞天,若非借着道长的光,本宫倒是无缘见这良辰美景了。”
“母妃性情寡淡,这十几年也难得出这院门,娘娘若是得了闲,能过来坐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姜卿羽笑着回了一句,侧眸看她的时候,顺势看了眼她的护甲,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昨日在她给华嫔探脉之后,还有秦贵妃碰了她。
华嫔身上的一品红分量不重,若是藏在护甲上是完全可行的。
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秦贵妃心底一紧,可脸上却是越发淡然了几分,一抬手便用护甲理了理鬓角的碎发,就像是刻意做给她看的一样。
不同于两人之间的风云暗涌,皇后倒是自始至终地隔着屏风盯着几位道长,见他们突然一顿,而后万道长脸色一沉,一脸肃穆地朝西南角过去,伸出桃木剑在地里比划了两下,不多时,便挖出了一个匣子。
他朝着屏风行了一礼,脸色凝重,开口时斩钉截铁,“启禀娘娘,这宫中的邪祟便是由此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