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还是女儿好啊!哪里像自家的混小子,不知冷暖的!
苏子文裹着羽绒服,身量尺寸正好合适,舒服地喟叹了一句。
见状,苏沐也微微挑眉,将那件背心接了过来,衣服极轻,他伸手一摸,这里头的手感并不是棉,软乎乎的,还有些舒服。
见苏子文已经穿上了,他便也有些蠢蠢欲动,伸手想拿着往身上套,可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见何管事接着说了一句,“这样衣出来了,我就想着先拿过来给表小姐看看,”
闻言,苏子文陡然瞪了眼正要往自己身上套另一件羽绒背心的苏沐,一把将背心夺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而后塞到了何管事怀里。
“老何,你去把这样衣拿去参芝堂。”
苏沐穿衣的动作陡然愣在了原地,一脸幽怨的看了眼苏子文,而后叹了口气。
这心偏的也太厉害了!不过就是试穿一下,哪里能用得上多少工夫?
苏子文话音刚落就宝贝似的裹着自己的羽绒衣进了屋,苏沐即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跟了上去。
何管事回头看了眼两人,不禁失笑,提起了边上的篮子,就朝着参芝堂而去。
参芝堂里,许大夫早将最早一批药材都熬了药,等试了药确定都没问题后,才让人一间间的送了过去。
姜卿羽两人过来的时候,参芝堂众人都已经喝了药睡下了。
许大夫刚端着一摞空碗下来,就看见两人走了进来。
“王妃?”见她这么晚过来,许大夫显然是有些意外,下意识地看了眼外头已经暗沉下来的天色,而后没等她问便极有眼力见的开口,将方才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这药材没问题,如今大家也已经喝了药安置了。”
“有劳许大夫。”听着药材没问题,姜卿羽便松了口气,侧眸看向了景庭,“明日便让人一户户送药过去,实在不愿意过来的让他们戴上口罩就行,我下午已经让何伯去做了。”
“好。”景庭笑着点了点头,也没多问一句,而后便见苏辞走了进来,朝着两人行了一礼。
景庭看了眼姜卿羽,便抬脚走了出去。
“王爷,孙大人派人送了信来,说希望王爷明日过去一趟。”苏辞的脸色显然带了几分凝重,这孙觅是个能干的,这几日功夫便以雷霆手段稳住了锦州的局势,这江南三州中,也就锦州的事情最少。
可如今既然传了信过来,想必是出了大事。
“可有说是何事?”景庭眸子微动,自然也是想到了其中的关窍。
“是账目上的事。”苏辞将来信递了过去,景庭看了眼便递了回去,“知道了,你回去和舅父说一声,明早寅时初,去锦州。”
“是!”苏辞刚应下转身,便见何管事提着个篮子,又抱了件羽绒背心走了过来。
擦肩而过的瞬间,两人皆是微微颔首,以作示意。
“表小姐,这口罩做好了,羽绒衣也先做了一件出来,您看看?”何管事跟在景庭身后半步进了屋,一见到姜卿羽,眼底的笑容便越发灿烂了几分,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慈爱。
表小姐心思奇巧,和当年二小姐一样蕙质兰心。
“这么快便做好了?”闻言,姜卿羽眼底一亮,迅速上前了一步,看了眼羽绒背心。
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好!
她一脸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掀开篮子上的白布,取出了一个口罩,满意的点了点头, “做的极好!辛苦何伯!”
“绣娘的工钱按双份来,银子从我账上支取。”见姜卿羽满意,景庭眼底也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多谢王爷!”何管事自然不和他客气,又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庭王愿意宠着表小姐,是小姐的福气。
“这便是口罩,这么戴着,多少能降低些传染的风险,明日随着药一同分发下去。”说着,姜卿羽便转向了景庭,拿起一个口罩,像是示范似的戴在了脸上。
许大夫早已凑了上来,像是个好奇宝宝似的盯着姜卿羽手上的口罩,姜卿羽随手递了一个过去,就开始说起了用法。
等将要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后,已经是戌时两刻了,外头的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两人牵着手朝外走去,门外早有苏府的小厮驾着马车等着接应。
姜卿羽一出门,随意抬头看了眼天,突然眸子一怔,声线里陡然多了几分惊喜,“雪停了!”
这副欢喜的模样,和先前落雪那日如出一辙。
他家小王妃,着实容易满足。
“嗯。”景庭眼底不禁染上了几分笑意,用力包裹住她的手,让她借力上了马车。
“若是接下来能出几个大太阳,就好了。”姜卿羽感叹着说了一句,心情却明显雀跃了不少。
伤寒在现代算不得大病,可在古代也是要人命的,早日转晴,等天气渐暖,病情自然更容易控制些。
“但愿。”景庭笑着接了一句,足尖点地,便轻轻松松地上了马车,一路不紧不慢地朝苏府而去。
几乎是马车一离开,客栈上便多了一道暗黑的身形,他看了眼远去的马车,又仔细看了眼周围,小心的揭开了其中一间客房的瓦片,将系着药粉的细线一点点放了下去。
眼见着床上之人一口咬住了细线,他还停顿了一会儿,这才伺机将这细线收了回来。
夜色中,暗影巧妙地避开所有侍卫,在屋顶上挪的极为小心……
风雪初霁,谢府的暖炉倒是燃得越发旺了。
谢景行伸手的瞬间,一只白鸽便落到了他手上。
他一双狐狸眼微动,抬眸时却是多了几分嗜血的阴冷,随意抬手将一纸信笺塞到了竹筒里,再次放飞时,鸽子扑棱了两下翅膀,便朝着京城而去。
“公子,都办妥了。”谢玖一身夜行衣,蒙面踏空而来,落下时便恭敬地朝他行了一礼。
“很好,下去。”闻言,谢景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突然便笑了起来,抬袖间,袖口的曼珠沙华陡然划过了夜空。
妖艳而阴冷——
血债血偿,他要,这全城人如数覆灭!
翌日一早,衙役们便分成了四个小队,每支小队都推了辆装着麻黄桂枝汤和板蓝根的木板车,以参芝堂为中心朝着四个方向而去。
衙役们都带了口罩,一边走着,一边敲锣打鼓地沿街喊着:“天寒地冻,小心伤寒,有病治病,没病预防,派药咯!”
咚咚咚——
一声胜似一声的敲锣声陡然响起时,不一会儿便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最前面的一个衙役敲着锣开道,后头的木板车周围有三人,一人推着车,一人扶着桶,一人拿着勺。
家家户户都被这动静给吸引了,纷纷开了门,探头探脑地看着外头的动静。
见有人出来,敲锣的那位立刻吆喝了一声,“有病治病,没病预防咯!这位大哥,来喝点药?”
“……”最前面被点名的大哥挠了挠脑袋,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可他看着面前的场景一时也有些说不上来。
在最几位衙役们期待的眼神下,竟是脑子一热,就走了出来,用力地拍了拍胸脯,“来一碗!”
“好嘞!大哥,给!”见那大哥开口,后头拿着勺的那位衙役连忙吆喝了一声,兜了一碗板蓝根递了过去。
见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那大哥的步子走得越发豪迈了,在靠近那衙役的一步前停了下来,还扭了扭脖子、抬了抬手臂、动了动筋骨。
一套准备运动下来,大哥这才伸手接了碗,像是要出征的壮士喝送行酒一般,猛地张嘴,仰头喝了一大口。
这板蓝根和一般的苦药不同,因为姜卿羽特意让人多放了甘草,所以喝起来便是甜的,大哥三两口喝完了药,便帮着衙役们招呼大家伙儿。
“甜的!好喝!大家快来!”大哥眼神蹭的一亮,一抹嘴,又将空碗在空中一倒,便抬手挥了挥。
众人原本还在看热闹,如今便将信将疑地走了出来。
见状,衙役们又连连加了一把火,“我们每日都喝这个!到现在府衙里都没一个染了伤寒的!”
真这么神奇?
闻言,原本还在观望的百姓们纷纷加快了步子,围着木板车冲了过来。
“给我来一碗!”
“我也要!”
“都有都有!别急啊!”衙役手脚极快,一碗一碗的送出去,场面一时热络了起来。
方才那大哥觉得新奇,就像是没喝饱似的,混在人群里又拿了一碗,刚仰头喝了一大口,一道凄厉万分的声线便响了起来。
“不要喝!有毒啊!别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