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吼如石破天惊,顿时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道瘦小精干地身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冲了出来!
“站住!别跑!”而他身后,跟了三个五大三粗的衙役,奋力再追他。
可这汉子就好像是条鱼一样,身子滑溜溜的,几次都灵巧的躲过了衙役们的追捕。
“千万别喝!这药有毒啊!”他一边撕心裂肺地大叫着朝前跑,一边伸手用力挥着,一双眼瞪得极大,在他那张人厌鬼弃的脸映衬之下,越发可怖!
当众人看到他那瘆人的面容时,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鬼!鬼啊!”不知是谁大叫着喊了一句,一松手的瞬间,手里的汤药尽数洒了出来,而后咣当一声,手里的碗便顿时碎了一地!
一时间,一阵高似一阵的叫喊声、砸碗声、汤药落地时的滋滋响声顿时响成了一片,如鬼哭狼嚎般,场面一度混乱无比。
“这药有毒啊!”
这句话就像是有毒似的,一下子在人群里蔓延了开来。
紧接着,人群顿时像是见了鬼似的,连忙松手,手里的碗便顿时瓷片四散,就好像手里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般!
咣当咣当咣当——
“大家别慌!这药没毒!大家别怕!”衙役连声高喊,可周围众人竟是没有一个听他的!
百姓们纷纷自顾不暇,耳朵都似乎嗡的一声炸了开来,满脑子循环播放的都是那一声凄厉的“有毒”。
一些刚喝了的连忙吐了出来,还有些扣着喉咙催吐,也有些已经咽了下去的,拿着手里的空碗,茫然不知所措。
“大家别怕!这药没毒!冷静!”衙役们依旧高声大喊着,重复着方才说过的话,可无论他们喊得有多大声,还是没有人搭理他们。
只有一些捧着空碗,直接懵在了原地的人抬起了空洞的眼,神色复杂的看了眼衙役和面前奔忙的众人。
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他们是不是要死了?
原本那大哥还很高兴自己拿到了第二碗,可如今看着面前那面容俱毁、却还是拼命朝他奔来的人,那大哥顿时不淡定了,整张脸陡然涨的通红。
可片刻后,口腔里甜津津的味道的传来,意识还没下达指令,只听闻咕咚一声,他竟是又将嘴里的药给咽了下去!
“我呸!呸呸呸!呕——”他伸手拼命地抠着喉咙,可愣是一点也没吐出来!
完了,他该不会是要死了?
那大哥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绝望,没一会儿竟是真的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啊!”
“快!快救人!”离得最近的一个衙役连忙单手将人扛了起来,就朝着参芝堂跑了过去!
他这么一倒,众人顿时惊了!
就连朝这里奔来的汉子都有些愣了——
怎么回事?公子还安排了其他人?那他还要不要死?
他这么一顿,身后的衙役见状猛地一扑,一下子就把他的双手反剪到了身后,可他的身子还在剧烈挣扎着,一双眼瞪得和铜铃似的,喘了两口气,便大喊了一声。
“大家别信这些道貌岸然的官差,他们和那周峰都是一伙的!分明是想要我们的命啊!昨日派了官兵把我们关在参芝堂不让出门,大半夜还被人叫起来灌了毒药下去!”
那汉子的情绪显然激动极了,用力指着自己的脸,“你们看看!我就是被这药给毁了容!”
“你住口!自愿隔离的百姓哪个不是好吃好喝地供着?”猛地被人兜头泼了一盆脏水,那衙役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忿忿地瞪了他一眼,开口时中气十足。
“怎么其他人喝了药都没事,就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街道里不知何处满是四散的人冲了出来!
看那模样都是从参芝堂里跑出来的,一个个面容尽毁,那模样极为可怖,可偏偏体力都极好,一个个四散奔逃的瞬间,愣是让衙役一个也没追上!
与此同时,城中其他地方也纷纷混乱了起来!
“你们看啊!只要是昨日待在参芝堂里头的人,都成了这副模样!还说你们不是要害死我们!”那汉子心里得意,冷笑了一声,叫喊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乡亲们!他们和周峰就是一伙的!先是假意将人带走,再借着伤寒对我们下毒手啊!他们嘴上说得好听,说是怕传染才将人好吃好喝地供着!可那分明是行刑前的最后一餐啊!”
“届时我们哪怕是死了,也不过是医治无效而亡!用不了几日,这越州城就会成为一座死城!周峰他们又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其用心歹毒,天地可诛啊!”
那汉子叫的凄厉,可身手却是敏捷的很,即便是双手被反剪,却每每能避开衙役们来堵他嘴的动作,一时间喊破了喉咙。
一番话说出来的瞬间,几乎是瞬间便引爆了众人!
“周峰狗官滚出越州!”
“杀了狗官!”
周峰为官五载,一点正经事儿没干,可抢民女霸良田倒是一件不落,全越州城的百姓可谓是对他恨之入骨!
好不容易上头派了人来,可每每都是官官相护!
本以为庭王是真心帮他们的,没想到也是个道貌岸然的狗官!
一提到周峰,百姓们几乎理智全无,他们心里有多恨,此时闹腾的就有多厉害!
一个个随手抄起了家伙事儿,瞧这架势,势必是要掀了这府衙!
民众突然暴怒,就连衙役也一时愣住了,猛然回神相视了一眼,“快,去找王爷,不,找王妃!”
“看!他们还要去通风报信!乡亲们,拦住他们!把毒药倒了!杀他们个措手不及!”那汉子身子一转,一个巧劲猛然将人甩开,身子重重一扑,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木板车!
咣当哗啦啦——
棕色的液体陡然倾泻而出,还冒着热气,一下子没入了还没化完的积雪里,不出片刻,满满当当的汤药就这么洒了一地!
还有些百姓伸手去缠着衙役,一时间,双方拉锯,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即便衙役们受过专业训练,可奈何百姓人数太多,根本拨不开人群。
那汉子见状,眼神滴溜溜地一转,连忙又高声喊了一句,“大伙儿!去砸了参芝堂!把剩下的药材都烧光!”
顿时一呼百应!
“砸参芝堂!烧光毒药!杀了狗官!”
将众衙役捆了个结结实实,一行人气势汹汹地便朝着参芝堂而去。
倒是一旁的茶楼上,谢景行一脸饶有兴致地坐在窗边,透过竹帘的缝隙将一切尽收眼底,心里是前所未有地畅快!
这药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他就是要这些人,亲手把自己送上绝路!
“呵呵——哈哈哈!”谢景行摩挲着玉扳指上的血痕,眸色一沉,突然便笑了起来。
爹爹,孩儿很快就能为您报仇了!
当年害你的人,如今便让他们百倍十倍奉还!
“好戏登场了!走,我们换个地方看戏。”看着楼下的人逐渐奔向参芝堂,谢景行嘴角轻勾,语调里满是兴奋,施施然起身甩了甩袖,袖口处的曼珠沙华随风而动,妖冶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