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孕妇的额头已经被贴了一张黄色的朱砂镇鬼符,符纸上的朱砂红光一闪,孕妇便发出一阵哀嚎,从空中又重重地落回床板上,显然是苦不堪言。
还好公孙度此次就是为了鬼胎前来,否则刚才那孕妇奇袭说不定就让公孙度吃了大亏。
公孙度双眼之中闪过一抹冷光,他低声道:“鬼婴的阴力已经蔓延到了大脑和心脏,你老婆怕是不好救了。”
“道长,那该怎么办啊?”年轻男子大为恐惧。
公孙度缓缓解释道:“你老婆虽然被阴力侵蚀了心脏和大脑,但所幸三魂七魄健在,现在我如果开坛驱鬼的话,可以让她体内的鬼子自行离体而去,而且可以保住你老婆的性命,不过坏处就是你老婆大脑可能会受到损伤,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年轻男子赶紧点头道:“同意,同意。只要能够收拾了妖物就行,但不知道道长要收多少钱?”
“这种时候你还担心钱的问题?”苏诚出声质问道。
“这……这我们都是穷苦人家……所以这钱的问题……”
公孙度出言道:“降妖伏魔本就是我们份内之事,跟金钱毫无关系,你不需要担心。”
年轻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道:“那就好,那就好。”
“那将东西备齐之后,我们便开坛作法!”
公孙度见这人心中对自己老婆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关爱,忍不住摇了摇头,但眼下救人要紧,更何况这是别人的家务事,他也无权插手。
他道:“虽然我们分文不取,但有些东西还是要你们自己准备。首先准备四张红漆桌子,然后再准备一些祭祀用品。”公孙度将需要的物件详细地告诉了年轻男子,年轻男子赶紧出门添置。
常言道:道力在坛,人力等闲。以道坛驱鬼请神自然是比人力捏符念咒功效加倍,但设驱鬼道坛需要准备诸多物件,甚为繁琐。这设坛做法除去上次不成功的那一次,公孙度可谓还算是第一次开坛。
所以此事最终成与不成,他心中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勉力一试。
年轻男子在这种事情上不敢怠慢,没过多久就将公孙度需要的东
西给准备齐了。当然还带了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过来。
公孙度先是用四张红色方桌堆叠成品字神坛,而后又在坛上设香炉,左右摆放烛台,后面安置置三杯清茶,其后再摆三碗米饭,中间那碗米饭又是插上三柱香,米饭后更是准备了一盘鲜血,不知是否乃待会儿画符所用。最后在地上铺上白茅草和白、红、蓝、黑、花五色布匹。
摆放整齐以后,公孙度开始摇起手中的招魂铃,口中念道:“黄表纸三捆,此是鬼的钱;大米饭三碗,此是鬼的粮;白布、红布、蓝布、黑布、花布各三尺,此是鬼的衣;香三根,此是鬼的路;白烛一对,此是鬼的灯。物什齐备,鬼子速来,莫要稽停!”
围观的村民见到这样纷纷都是向后退去,根本不敢再伸头朝里面看。
公孙度头也不回道:“喂,其他人退我还可以理解,你是他老公你退什么?待会儿还不是要你来收尾?”说着公孙度手上更加快速地摇招魂铃,剑指一指喝道:“开阴之门,鬼出窍!”
刹时一声裂响,一道黑影从孕妇的下体处爬了出来,紧接着一股腥臭味瞬间布满整个房间,那黑影在床尾渐渐凝聚成一个半人多高的婴儿模样,却是一名浑身血肉模糊无眼有嘴的鬼婴。
这鬼婴有手无脚,腰部以下根本就是血肉模糊,带着腹部的脐带更是如同拖着一条长长的尾巴。
公孙度赶紧端起血盘朝着地上一撒,溅射而出的血液如同有灵性一般自蜿蜒而出,直通孕妇下体,鬼婴闻到血腥味以后迅速顺着血迹爬至,可爬了一阵以后才发现事情不对劲,原来这血渍在地上凝成一个封鬼血印,鬼婴刚好爬到血印中间,弹不得了。
公孙度见鬼婴入了自己的血印,也不迟疑,剑指一牵一引祭起五色布匹,喝道:“五方借力,以布缚鬼!”五色布匹漫卷而出,瞬间将那鬼子层层包裹了起来,像襁褓中的婴儿一般。
“这符咒可不要浪费了。”公孙度把原本贴在孕妇额头的黄符撕了下来,贴在五色布匹上,那布匹中的鬼婴挣扎了一阵就一不了。
公孙度搞定一切后才转头对年轻男子道:“事情已经解决了,你天亮之后找人将
这婴儿埋在向阳处,多烧点纸钱,这事就算到此结束了。”
年轻男子感激道:“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没什么,你记得今后多做善事,别做恶就行。”
“那我老婆怎么样了?”年轻男子问道。
公孙度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这鬼婴是被道力引诱而出,所以并没有伤害到你老婆的神智,多注意休息自然就能康复,不过你老婆终究还是被鸠兰婆下了鬼种,以后是不可能怀孕的了。”
年轻男子眼神中闪露一丝失望。
公孙度看到这里终于看不下去了,劝道:“你要知道你老婆在生死之际,依然还是念着你们之间的夫妻情份,任是鬼婴如何侵蚀她的心念,她始终也只是生吃家禽血肉而已,未曾想对你有过任何想法,这可算得上是情比金坚,即便不能怀孕,你也不应该因为这种事情对她嫌弃。”
年轻男子见自己的心思被公孙度识破,顿时有些尴尬道:“我怎么会嫌弃她,只不过我是独生子,这我老婆不能怀孕了,我怕……”
“你怕什么?”人群中忽然挤进来一个老者,正是年轻男子年迈的母亲。
年轻男子惊讶道:“妈,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大舅家先躲两天吗?”
老者已是满头银发,面容颇为慈祥,口中劝道:“我年纪这么大了,就是想抱个孙子,现在你老婆不能生育,我们家留着她干嘛?你让她好好休养几天之后,赔给她一些钱后就和她离婚吧。”
年轻男子有些犹豫道:“妈,她才刚遭了这样的大难,人还未清醒,这就提离婚的事情……”
“这为什么不许提?你看她怀孕都能惹到鬼肯定就是一个扫把星!你留着这种女人做什么?”
年轻男子无奈道:“还是等她清醒过来再谈吧。”
老者看着围观的村民道:“散了,散了!我们家的家事,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村民散光以后,公孙度冷冷的盯着老者,默不作声,待老者准备靠近年轻男子时,他忽然出声道:“以物化形练得倒是不错,但是在我面前玩这套蛊惑人心的把戏,似乎不太合适吧?”
老者怒喝道:“做完了法事你已经可以走了!再说我们家的家事轮的到你来
掺合吗?”
公孙度双指捏了一张黄符,嘿嘿笑道:“有话敞开了说不好吗?玩这套把戏难道很有趣?”他右手一抖,一张烈火符迅速飞出,轰地一声将这老者击飞到一旁,老者如同断线风筝一般摔落在地,浑身已被火焰包裹了起来。
年轻男子惊呼道:“妈!”
他转头朝公孙度怒道:“小道士,你想干什么?”
公孙度指了指道:“干什么?连自己的老母亲都分不清你可真是瞎了眼!”年轻男子公孙度的手指方向望去,却见母亲身子一软,如泥塑一般在火中融化瘫倒,不一会儿便化作一堆烂泥。
紧接着,一阵恶臭弥漫了进来,闻之叫人作呕。
年轻男子定睛一看,却见烂泥之中爬出一半人半虫的怪物,模样与鬼婴极为相似,只是身形稍大一些,腰部以下是一串粘连的肠子绞成的软足。
这怪物便是鬼童,鬼婴从孕妇腹中成功产出,便会化作此物,是十分邪秽的恶灵。
屋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冷笑声:“嘿嘿,好听的话大家都会说,但到了关键的时刻还不是嫌弃别人不能生育?这人世间的情和爱根本就无法相信,要我说眼前的这等人渣留着有何用?”
年轻男子被吓得面无血色,对方这话明显就是针对他而来,而他现在却不知道到底何人在捉弄他。
公孙度和苏诚已是将年轻男子护在身后,严肃的观察着屋外的情形。
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劲。
刚才的鬼童已经慢慢渗透到地里,只剩下一个淡淡的人影在地面,而刚才的声音却不似像地里发出的。
突然年轻男子惊叫道:“道长,小心你的脚下!”
果然,地面开始像沼泽一样咕嘟咕嘟冒出许多气泡,公孙度忽然感觉脚下一软,下一秒双足竟已深陷泥潭中,泥沼慢慢表面浮现出无数孩童的脸庞,纷纷带着凄惨、哀怨的面容,不断地从泥潭中涌现爬出,鬼童满身污泥,也看不清五官面容,不停地扭挣扎,牢牢抓住公孙度的双脚,张开满是细牙的嘴巴噬咬公孙度。
公孙度被这些鬼童一咬,心中无明业火已是燃起,他叫骂道:“小鬼,给我滚开!”他飞出几脚,将这些鬼童一一踢飞开来,公孙度
一怒之下的脚力自然是惊人,将这些鬼童纷纷踢成碎泥,但这泥潭之中何止这区区数十个?被公孙度这一顿清理之后,竟是层层涌而出,如虫蚁一般围拢过来,看得人头皮发麻。
公孙度大吼道:“快把那血盆泼过来!”。
年轻男子吓得躲在屋里一步也不敢出来,无奈之下公孙度只好拽了苏诚一把将他从泥潭中拽出。
苏诚从泥潭中脱身以后,迅速就是进入屋内端出血盆倾倒在地面上,一股腥气飘散开来,各鬼童发出一阵阵欢快的叫声,纷纷放开公孙度的双脚,向血污处集结。
“果然是一群灵智未开的小鬼,一盆污血都把你们骗过来了。”公孙度挣脱了束缚,又朝苏诚道:“赶紧把五色布匹也丢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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