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跪下?”老太太嘶哑的声音在多年的浸染中带上几分威严,向来是容忍不得小辈顶撞的。
陆禾诗没动,她这点适应不来,就算是她亲奶奶…她姑且考虑一下。
陆老太太细小的眼缝盯着陆禾诗,大为头疼,这个孙女自从三年前从祈雨大典回来之后,有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她的话是叫不动的。可有时又和以前那般无异,虽然好动了些,但还是对她言听计从的。
“孽障!你妈妈不在,我这个祖母还管教不了你了吗?”老太太怒喝,说到底陆禾诗不过是没娘的女孩,在这深闺大院还不是任她揉搓。
“祖母有事说事,老叫人跪下做甚?”陆禾诗还是没动,可为了不太过触怒老太太,还是屈了屈膝。
老太太坐上主位,手中木杖一跺,指向陆禾诗,“你怎么就没死成!叫今日过后外头怎么说咱家!”
陆禾诗悄悄翻了个白眼,这老太太就知道说这个,这些年听着这样的数落她都快听出茧子来了。而且这老太太说的话,真是恨不得陆禾诗真的死了去,还能成全了陆家女子贞洁的名声。
“嘴长在外人头上,咱家自然管不了人家怎么说,管他作甚。”陆禾诗几乎是顶着老太太的话去唱反调,叫她低眉顺眼地挨骂实在做不到。
这世间能教训她的人除了她原来的老师,就只有她亲奶奶,当然不是指面前这位。她是奶奶带大的,从小身边无父无母,当然最是和奶奶亲近。可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她穿越到了一个奇怪的朝代。
奶奶知道她殉职的消息,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的,要是她能回去就好了。她的奶奶和眼前这位老太太可完全不一样,她的奶奶教训起她来都是慈眉善目的。
老太太被陆禾诗气得不轻,捂着心口喘着粗气,“真是孽障!”
陆二太太连忙拍着老太太后背给她顺气,“老太君,姐儿说的都是胡话,你莫要当真。”
陆二太太陆鲁氏,娘家是前中书舍人,后来全家人都在逃难时亡殁了,只有她在陆家跟着逃到了明城安定了下来。
陆禾诗的娘亲陆方氏出身南夏世家方氏。方氏在南夏建国时受封厚泽侯,在南夏南疆地位显赫。而陆方氏却不幸在当年生下她后难忍逃难的舟车劳顿同样亡殁了,这才导致现在陆家是陆鲁氏在掌家的境地。
所以这辈子陆禾诗是老爹陆渠拉扯大的,和陆渠非常亲近。
“祖母且宽心,奴奴不更事的,恼了祖母,奴奴还是回香云居思过的好。”陆禾诗还不想见到老太太闹心,趁着机会立即想要跑路。
刚转了个身,老太太就立马叫住了她,“站住!”
陆禾诗只好重新回身,低眉顺眼装作懵懂无辜。
老太太差点又被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陆禾诗这三年来跟她抬杠的次数还少了吗?可偏偏这丫头最会无赖,顶嘴时她十句说不过这丫头一句,还时常驳了她的话还一脸无辜的样子。
“你可知道,刚才齐夫人来,说了什么?”
陆禾诗心知肚明,却不说出,“孙女不知。”
“齐夫人刚才表面是误以为你丧了,这才来添些纸钱。可今日我观她面色,听闻你还魂,她反倒有不喜之色,可见你之事与她犯了冲。”老太太徐徐道来。
陆禾诗心想,不想她活过来的何止一人,可却不会说出来,“祖母的意思孙女明白,怕是他日齐夫人就要遣人来了。”
陆老太太正眼瞧了她一眼,陆禾诗从来就不是笨的,若不是三年前祈雨大典,这个孙女说不定就还能嫁给齐家那样的好人家,对陆家以后大有裨益。
“你明白就好,等他日媒人来,你推脱抱恙,不得出来见人,他齐家不敢撕破脸皮。”
老太太的意思,就是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准这桩亲事还能成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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