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锅里头的香气顺着锅盖的缝隙就飘了出来。为了防止被鼻子灵的人闻道，李水意立刻打湿干净的布条堵在了锅盖边沿。
房间本来就小的坐不了几个人，这会儿还坐在灶火前面的沈墨之，清亮的眼睛里有光滑流动。
尽管锅盖边沿被堵了，但他离得这么近，土豆混合着肉的香味儿一个劲的往鼻子里头钻。让一向冷清自持的让，难得的心里泛起了一丝丝涟漪。
这个叫李水意的姑娘看起来真的和七里屯其他的人不太一样。她的身上多了一些很复杂的气质，一时之间他还说不上来。
“小意啊，咋样啦？”沈修文也被这香气勾的有些受不了。说来他一把老骨头，早前家境也不错，啥样的山珍海味没吃过。但小意这丫头也不知道咋做的，明明没有多少调味品，还能让人忍不住流哈喇子。
李水意原本坐在炕边上发呆，猛然被沈修文说话的声音惊醒，她从炕上下来，“沈爷爷，我去看看，应该差不多了。”
她把锅盖边上的湿抹布拿下来猛的扔在面板上，灼热的布烫的她在地上跳了几下，又连忙用嘴吹了吹已经变得通红的手指头。
沈修文看到这一幕，紧张的问了一句，“小心点儿，有没有事啊，让墨之给你倒点凉水冰一冰。”
说罢沈墨之自动的站起身，从外面的水缸里打进来一盆凉水。破旧的陶瓷洗脸盆，边上都已经磨了毛边，瓷都掉了好多。
李水意直接把手放进去，一股凉意从手指头传到心里，又冻的她在心里哆嗦了一下。不过脸上没有体现出来，笑着说了一句，“谢谢你啊，沈墨之。”
“不用。”
沈墨之转过身，自己去帮着掀开了锅盖，一股香气立刻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锅里的鸡块和土豆混在一起，尽管大多数都是土豆，肉只有那么十来块，但有了肉的味道，连土豆都觉得喷香喷香。
撒了一下手上的水珠，又在衣角抹了两下，李水意拿起筷子轻轻一夹，一块土豆就变成两块，不用尝都知道已经炖的软烂。
“沈爷爷，我给您盛一碗，配着饼子吃，香的哟……”
“好好好，多半碗就成。”
沈墨之把他爷爷的碗递过去，李水意利落的用铜勺子舀了满满两勺，五六块鸡肉带着土豆，一下就把碗装的差不多满。
炕边上有个小桌子，她转身就把盛好的放过去，“沈爷爷，趁热吃！”
锅里现在就只剩下五块肉，大半锅的土豆，沈墨之嘴角轻轻上扬，一个不注意看就看不见的弧度在脸上转瞬即逝。
他自己盛了大半碗，把所有的鸡块都盛进碗里，放在灶火边上。
等李水意过来的时候，看见全是土豆的锅，心里有些不得劲儿。合着自己忙活了这么久，只能吃炖土豆。
下一秒，她听到一个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你的。”
灶火边的那碗被端起来递到她面前，那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特别特别漂亮。
“这是给我的？”惊喜来的太突然，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长得那么好看的男人，又问了一遍。
沈墨之微微点头，“嗯。”
李水意的原本酸的能掐出汁的心，立刻就像是泡在了糖罐子里一样，甜的不知道咋办。她接过那放着全部鸡块的那只碗，顺手又用筷子夹出两块肉放进锅里头。
抬起头看了一下沈墨之，“我吃这些就够啦！”
左右还有那些肉菜饼呢，饼也炕的特别香，搭着土豆鸡块，真的是她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坐在炕上的沈修文看着两个人，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越发觉得，李水意这个小姑娘太讨人喜欢了。
沈墨之又用筷子夹回去一块，“够了！”
看到碗里又多出来的鸡肉，李水意大大的水灵灵的眼睛眨了眨，“哎，沈墨之，你从小到大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嗯！”
“那你啥时候才能多说几个字？一个字两个字往外蹦，你不难受吗？”
“不。”
“唉……”
李水意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他不难受，但她这个听的人会感到十分难受的。这就跟有的人说话总爱说一半一样，憋的人想要撬开他的嘴。
默默的吃着饼就着喷香的土豆鸡肉，李水意一会儿就吃的干干净净。她本来想收拾一下，顺带洗干净。
结果沈墨之抢过碗筷就开始收拾，沈修文笑眯眯的看着，“没事，让他干！不做饭的人，当然要洗碗，这是我们沈家祖宗留下来的传统。”
还能有这种传统吗！李水意眼里闪过怀疑，不过老人家的话她听着就行了，没必要反驳。这又不是她奶，不过他奶要是知道她偷偷吃肉，估摸着能拿扫把追着她揍。
眼看着时间不早，上午上工的人都该下工了，她站起身，“沈墨之，剩下的肉和鸡腿，留给你和沈爷爷吃，我拿两个饼回去就成。”
“不用。”沈墨之拿着一只鸡腿和剩下的肉就塞到李水意提着的篮子里。
她直接拿出来放回去，一边往出走一边说道，“我说你这人，我这是留给沈爷爷的。记得，一定要藏好啊。”
一篮子压的十分厚实的野菜底下藏着两个菜肉饼，还有她早上炕好的野菜饼，李水意顺着小路走到她家院子外。
隔着破败低矮的土坯墙，她能看到院子里没有人，安安静静的。走到门口发现门开着，估摸这会儿她奶肯定带着她的宝贝蛋儿睡觉呢。
倒是能听见厨房里有动静，李水意悄无声息的走进去，回到自己的小屋子。把四个饼子取出来藏好，才拎着野草篮子去了厨房。
“大嫂。”
“水意，你没去上工？”马玲玲扭过头看了一眼，有些吃惊。她觉得大伯家这个唯一的闺女儿这几天变了不少，以前她可不敢和她奶顶嘴闹事儿的。
“不想去！野菜还有蘑菇菌子我给你倒一边，你待会儿给奶他们做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