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看着那个笑，李水意就忍不住心神摇晃。她又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句，“你真好看。”
软软的声音里带着甜甜的味道，横冲直撞的就钻进了沈墨之的耳朵里头。
小姑娘长得好看，对着月光也能看到她的脸蛋儿红扑扑的，乌黑的头发编了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笑起来眼睛就像弯弯的月牙儿。沈墨之以前也见过不少漂亮的姑娘，但没有哪一个像眼前的小姑娘一样，鲜活的宛如秦川山里头盛开的花儿。
“你也很好看。”
噗通噗通，李水意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加速。
“沈墨之，你……为什么没有答应程淑芬啊？她能让你和沈爷爷从牛棚里出来，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让李水意有些发虚。
这是人家的私事，她就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有点不太好。本来就是偷偷摸摸听墙角，咋还能不要脸的问出来呢。
可问都问出口了，李水意偷偷拿眼瞧着，想看一看沈墨之会不会跟她说这个事儿。她不笑的的时候眼睛圆圆的，跟小鹿一样的眸子，湿漉漉的，让人不由心里头就软和下来。
沈墨之轻轻张了张嘴，“不喜欢。”
他很讨厌被那个姑娘缠着，她的眼睛不纯粹，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东西。就跟他没有来七里屯以前，有些姑娘的眼神一样，很招人烦。
向来不愿意去想男女之间这种事情的沈墨之，心头里觉得自己很无奈。他有时候挺不乐意自己这张脸的，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但这会儿他又觉得这张脸不错，小姑娘看他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心里头有些欢喜。
“那……你喜欢啥样的姑娘？”
“……”
沈墨之没有说话，李水意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话。她的脸烧的通红，耳朵尖也红了 ，连忙说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我先回了啊，你早点休息。”
扭头就朝着屯里的方向跑去，就跟后面有狗撵着她跑一样。
小姑娘跑远了，沈墨之的脸颊也有些发烫。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从大树那边走回到牛棚，沈修文站在门口，笑的像一只老狐狸，“嘿，孙子，刚才跑走的是小意那丫头。”
沈墨之瞥了他爷爷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下午怎么不出来？”
冷不丁的听到自己孙子冒出这么长一句话，沈修文还惊了一下，随即又乐颠颠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小意丫头错不了，一准能把他这个冷冰冰的孙子掰过来。
这不，以往就一个字两个字的往出蹦，这会儿竟然就变了。不过下午快下工那阵儿，门口那姑娘就死死蹲着不走，害的他连屋子都出不去。要不是墨之回来，又有小意丫头解围，他这一把年纪怕是得憋坏。
一想到这些，沈修文就生了怨气，对程淑芬越发没了好感。
“别提了！你那朵烂桃花，烦人的很！”
爷孙两个说着就进了屋，屋内的煤油灯已经点燃，昏暗的灯光看起东西来朦朦胧胧的。
沈修文在一个隐蔽的不能再隐蔽的地方，摸索了半天，取出了一块沪城牌手表。他们从四九城出来的时候，到底还留了几分脸面，搜身的人随便摸了摸就放他们离开了。
他们也带走了几乎算不了什么的财物，他不爱戴手表，这块还是他儿子，也就是墨之他爸硬塞给他的。
“明儿寻个时机，把这玩意儿给小意丫头送过去。我瞅着她一直往山里头跑，肯定是想寻摸点东西好卖钱。”
这年头，手里头不握着点东西，到底还是没底气。可他和墨之两个连屯子都不能出，就是有东西，也倒腾不出去。
沈墨之想到上次小姑娘都快走到深山了，眼睛眯了一下，接过他爷爷手中的手表放在兜里。
煤油灯也不亮堂，爷孙两人也没再说话，洗漱之后就吹了灯睡觉。
翌日清早。
李水意蒙着被子，听到外面叮叮哐哐的声音，烦躁的很。
天才蒙蒙亮，公鸡都还没打鸣呢，外头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这是李卫武准备去县城里头上学，原本昨儿下午就该去的，不过因他跟着上工，才拖到今儿个。
李卫武能考上高中，以前念书也还是不错的。至于现在进了高中，李水意还真的不知道咋样。但是恢复高考前，以李卫武的知识，肯定没什么机会。
她不一样，虽然上辈子加起来已经有好几年没摸过书本。但她的脑子就没有停过，甭管是啥，她都还牢牢的记着呢。
尽管如此，她也得寻个机会上县城一趟，把复习的资料课本淘换回来一套。旧的也不是很贵，废纸厂里头就有不少。可就算便宜，她也是一分钱都没有。
唉，翻了个身，李水意满腹愁绪，怎么也睡不着了。
秦川山她也去了好几趟，什么也没找着。好东西也不可能出现在屯子里的人常跑的地方，就算有，也轮不到她。至于深山，她还是没有进去过。
她上次看到沈墨之进了深山，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是个什么光景。要不然，天亮了她去问一问？
想着想着，李水意又迷迷瞪瞪的睡了过去。再清醒的时候，外头已经大亮了，家里该上工的人也都上工去了。
院子里只能听见她奶和李狗蛋儿说话的声音，还夹杂着骂声，“睡睡睡，我老李家还没这么个懒怂呢，真不怕睡死过去！”
不消多问，一准是骂她的。
梳了头，李水意打开门，也没搭理她奶，打了水洗脸刷牙。随便烧了个疙瘩汤，弄了黑面馒头和凉拌蕨菜，就出门去了。
朝着秦川山的方向走去，刚走了进去，就被人拦住了去路。
“沈墨之，咋的啦？”
“给你！”沈墨之脸上装着风轻云淡的样子，耳朵尖红的滴血。把手表塞到李水意的手中，又补充了一句，“爷爷让你拿去卖了换东西。”
看到手中的手表，李水意脑子里冒出来四个字——第一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