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您看下，这些书您咋卖呀？”
摆放整齐的书堆在屋子门口的台阶上，除了八十六本古籍之外，还有十四本高考复习资料。李水意笑意盈盈的看着废品站的老头，眼睛里闪着光。
老头嗒嗒的抽着旱烟，也没看地上那一堆书，反倒是盯着李水意和齐美丽两人看。他的年纪应该在六十岁左右，黑黄色的皮肤，脸上都是皱纹。
半晌才开口，“你俩小妮子倒腾这么老些书作甚？ ”
“嘿，你这老头儿，你卖不卖啊。淘换书还能干啥，当然是看啊！”齐美丽回答的很快，李水意都没来得及拉住她。
主要是她看着自己乌漆嘛黑的手，再看到齐美丽的毛衣，觉得自己要是给上面印个黑手印，没准儿齐美丽能气疯。
她连忙找补了几句，“大爷，我们都爱看书。我家穷，勉强能吃饱饭，我就寻思着来废品站淘换。”
“挑的这都是老旧的书，能念？”老头儿有些怀疑，他那屋子里那么老些书，这两小妮子捡出来的都是这种。
他虽然不知道念书咋念，但也知道这书不断的更新，旧书还能赶上现在的世道发展吗？其实老头儿也懂念书的好处，要不然也不能专门把书放一个屋子里头。
不过这几年干啥都不容易，他这废品站也没什么人来，偶尔有一两个想淘换书的也都是捡几本那种厚厚的话本子。
李水意一听老头儿的话就知道他不懂这些，她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闲的时候翻几下，那十来本才是正经要念的。念好了，说不准还能考学，吃上公家饭呢 ”
“那你们咋不多挑一些正经书？”
“这不是拿不动吗！您想一下，想换点啥东西，我们都给您换过来。要是有时间，我们以后再来淘换。”
她肯定还要再来的！
刚才翻书堆的时候，她还看到了好多古今中外的名著呢，那都是要读的。虽然高考不考，但她喜欢念书。那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她牢牢的记着呢。上辈子没办法才选择学一门糊口的手艺，这辈子她手艺都会了，肯定要追求自己的理想。
老头儿又使劲儿抽了一口旱烟，“这么的，我看你们背篓里面装着富强粉，匀我老头子五斤，这些书你们就拿走。”
在他看来，这年头，啥东西都没有粮食金贵。他一个糟老头子吃喝都得自己挣，看着这废品站，哪有什么机会吃到白面。
李水意和齐美丽两个人对视一眼，点点头，“那成，您有面粉袋子吗，我们给您倒一半出来。”
五斤富强粉，半斤红糖，换一百本书，不亏！一点都不亏！她们两个占大便宜了！
老头儿拿出来老旧的面粉口袋，齐美丽扶着，李水意拿出那十斤，倒了一半出来，“您看，够了没？”
“行了！”老头儿把旱烟杆别到裤腰带上，一手就把面粉口袋拎了回去，“你们拿着就赶紧走。”
李水意把背篓里的东西全部取出来，再把书一摞一摞的放进去，正好半背篓。富强粉，粳米，这些放在书上面。剩下的小物件全部都放到了大篮子里，全都塞的满满当当。
收拾妥当之后，两只手更是黑漆漆的。院子里有一个小水池，两人在池子边把手洗干净，才和屋子里的老头儿招呼了一声，准备离开废品站。
蹲下身体，李水意两只手从背带里面穿过，扶着背篓的两边，提了一口气，费力的站了起来。里面大概有六七十斤重，沉甸甸的压着肩膀。
齐美丽拎起篮子，“你能行吗？要不我们抬着？”
“没事，走！”
背篓没法抬，两个人还不如一个人背着呢。她做惯了农活，一百斤以下的东西，她还能背的动。就是长时间没有背过东西，一时还有些不太适应。走一会儿，基本上就习惯了。
出了院子，她抬头看了一下太阳的位置，已经偏向西边，约摸得有一点多。跳了一百本书，竟然用了两个小时，可真是完全没有感觉到。
饭店中午的营业时间是十一点半到两点，她们还有半小时左右吃一顿饭。
李水意有些迟疑，国营大饭店的饭挺贵的，这要是吃一顿，怕还得花不少钱和票。虽然她说债多了不怕，可一直花别人的，总归不好。
“齐知青，我们还去吃饭吗？”
“吃啊！”齐美丽这会儿饿的前胸贴后背，又拎着一篮子东西，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汗。
“我怕时间来不及，咱们三点之前得赶过去。”这个时间点都是估算的，宁早不能晚。尤其是她们还拿着这么多东西，走过去都得半小时。
齐美丽垮下了脸，她就想吃一顿好的，咋这么难呢。她也抬头看了一眼太阳，“我好饿！”
饿肚子的滋味儿太难受了！一想到回到七里屯之后的伙食，她都想直接买票回家去。也只是个一闪而过的念头，就算不是为了志文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也不允许她当逃兵。
李水意倒是能看出来齐美丽的心思，她边走边想，时不时的扶一下背篓，“这样，你买点猪肉啥的，拿回去我帮你做，保管比国营大饭店的口味还好，咋样？”
不就是一口吃的吗，她帮她做，就当是先还一部分人情。
“真的？”齐美丽激动的瞪大了眼睛，“你真能做的比国营饭店的大厨还好吃？”
“放心，不会差的，等回去了我就帮你做。”
“走走走，我记得咱们刚才就路过一家国营肉店。”
李水意点点头，跟着加快了脚步。刚才的确路过肉店，距离她们等车的地方不远。
约摸走了二十分钟，就看见了那家肉店的招牌。齐美丽直接割了三斤二等猪肉，又要了一些棒骨。本来就满的篮子，又增加了重量。
两人没敢再耽搁，快步朝着约好的地方走去。等她们过去的时候，车把式架着骡车已经等在那里了，屯子里同来的妇女们也回来了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