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碗红糖鸡蛋水,齐美丽美滋滋的喝着。昨儿晚上送过来的蜜汁蜂巢糕,可真好吃。之前还觉得李水意就一个乡下妞,现在想想,是她见识浅薄,自以为自己是城里姑娘,就自大到目中无人。
暂且不提做饭手艺的事儿,就这一手做糕点的本事,在首都都是能混的风生水起的。
她其实是首都土生土长的姑娘,不过她爸爸前两年外调到晋省,她也跟着过来了。也是在晋省认识的志文哥,来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秦川脚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来,齐美丽站起来打开了插着的门。看到李水意俏生生的站在门外,一把就把她拉了进来,“小意,快进来!”
李水意把书放在屋里的桌子上面,坐在凳子上,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才多久啊,傲娇的城里姑娘还能和她这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个屋子里。当初齐美丽那是咋看她咋不顺眼,见天儿的挑刺。
“齐知青,你高中的知识还记得不?”
“早忘的差不离了!”齐美丽有些惆怅,“我都二十一了,十八就念完了高中。”
“那你这几年……”
“嗨,这不是给分配到工厂里了吗!志文哥也跟我在在一个厂子里,之前号召知识青年下乡建设,志文哥家里必须得出一个名额。我就跟着他,一块儿到这儿来了。”
其实她也就是暂时在厂子里上两年班罢了,等到她爸爸调回去,她也得跟着回首都。
“对了,今儿个一大早咣咣咣的响啥呢,你知道不?”
“这几天你注意着点,屯里有人没了,没事别出去转悠。”张大武走的太突然,她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呢。本来和她也没啥关系,可昨天她才见过活生生的人,转天就听到人不在了,心里总是不得劲儿。
“什么人没了?”突然响起的声音,把屋子里的两人吓了一跳。
刘志文看到齐美丽的门没有关,寻思着过来说会儿话,稳一稳齐美丽。程家那边一直没个定数,哼,程淑芬那个乡下的土妞还敢拿乔。要不是看着她家里条件不错,还有个当军官的哥哥,谁稀罕跟她处对象。
至于齐美丽,没来七里屯的时候,他想着能不能靠齐美丽的关系抹掉自己下乡名额。着实没有预料到,这个蠢女人居然跟着一起下了乡。介于此,他觉得齐美丽家里的条件也不是顶好的,要不然家里人怎么会允许她乡下当知青呢。
“你怎么突然出声,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齐美丽拍了拍胸口,凤眼上挑,飞了一个眼刀子。
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只要有李水意在跟前,她脑子就特别清醒,一点都不想跌了面子。搁在之前,她怎么可能这么对志文哥呢。
想到这些,齐美丽脸上有点纠结,觉得这样不好。看着门口的刘志文,又找补了一句,“志文哥,你先进来。我这正和小意说屯里早上发生的事情呢,你也跟着听一听。”
李水意看到是刘志文之后,就没说啥话,托腮看着两人的互动。她是真看不上刘志文这个孬蛋,还不如屯里的小伙儿有血性呢。她跟齐美丽只是雇佣关系,谈不到这个事情。
“屯子里早上敲锣的声音是怎么了?”刘志文想多探听点事情,也就直接进了屋子。屋子里就两把凳子,他也不坐,站在桌子边上,问了一句。
“小意说是有人没了,具体啥事儿,还没说呢。小意,你再和我们说一说呗,你们这里有什么忌讳没有?”
就是她不说,他们也能打听到这些事情,李水意也就没再藏着掖着,“其实就是屯里以前的一个猎户叫张大武,昨天早上就去了山上,一直没回来。屯里今天收到张大武家的消息,敲锣组织青壮年搜山,找到的时候就发现人已经没气了。”
她这心里头真的是一点都不踏实,昨儿夜里电闪雷鸣的本来就没睡安稳,这又猛不丁的出了这么一遭事。直到现在,她都没着没落的,总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对劲。
回忆了一下昨天在山上的情况,她不太敢确定,张大武和那个挑粪的田水明有没有发现她的存在。
“那个张大武偷偷上山打猎了?”齐美丽吃了一惊,这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山里的东西那可都是公家的财产。转念又一想,他为了打猎把命都搭里头去了,也不知道临死之前有没有后悔。
“嘘,别瞎说,人都没了,甭提这些事情!我们这里也没啥忌讳,等下葬那一天,灵柩所经过的人家,都要在门前点燃一堆柴火。到时候,你们自己注意,路过这里的话,点一堆柴火就行。”
这是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规矩,她也没细说,总归就只有那么一个原因罢了。现在讲究破四旧,破除封建迷信,这些话她真不能大大咧咧的说明白。
埋葬的地方就在山脚不远处的墓地,屯里家家户户的祖坟都在那一片,各家有各家的地头。
那牛棚那边就算不路过,也得燃上一堆柴火,最好再放点艾叶进去。等夜里她还得过去一趟,得把这事儿和沈墨之说一下,省的他们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
整明白这件事的刘志文,暂且把这事儿抛在脑后,对着齐美丽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斯文的笑容,“美丽,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李水意看的牙龈直痒痒,齐美丽看人的眼光委实不太好。就这种货色,咋就能入了那么骄傲的齐美丽的眼?该不会是眼睛被糊住了,看不清人长啥样?
偏齐美丽就吃这一套,她也冲着刘志文笑,“志文哥,咱们出去走走呗。”
“行,那顺便拿个篮子,我们也挖点野菜。”不打着这个幌子,孤男寡女的出去,他还怕被屯子里的人瞧见,告到程家人那边去呢。
两人一块儿出了知青点,李水意打开书,认认真真的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