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镇上,电动车刚停稳,顾溪就快速地下了车,来不及向顾妈妈解释,直接往H中学的方向跑去。
H中是去G江河边的必经之路,程黎已经带着夏桐走了,现在墨北他们很有可能已经被老师发现了,所以必须要先去一趟H中。
顾溪一路狂奔,脑子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顾,急速跑到H中大门斜对面的一家小店的门口,俯着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脸上的汗水不断地滴落,视线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停留了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剧烈运动后的波动,见H中门口一直没动静,顾溪刚要抬脚往河边的方向去的时候,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群学生,一个个都衣衫凌乱,耷拉着脑袋,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动过来,有几个人是被人扶着走的,身上有明显的血迹和伤口。旁边有三个男老师,两个老师手中各提着三四根染有血迹的粗铁棒,另一个老师在大声呵斥着什么,面红耳赤,青筋暴起,情绪很是激动。
顾溪紧紧盯着人群,只看到了和夏桐熟识的那一伙女生,并没有见到墨北和君晗的身影。顾溪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有被老师发现就好,但是眼神瞟过铁棒上刺眼的红色,心脏猛然一跳,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直到他们已经走进了校门,看不见踪迹时,顾溪才从另外一条偏僻些的路往河边找去,过了几条街,就在快要出小镇的边界时,她听到旁边一个废弃的小宅里隐隐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呻吟声。
这声音,好像是墨北?
顾溪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脚步踉跄地上前,一把推开了小宅半掩着的破门。
看着躺在地上,头斜靠着墙,脸色发白,神情痛苦,意识模糊不清,额头不断冒出细汗的墨北,顾溪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双眼瞥见他右腿上大块的血迹,上面有几道棍棒的伤口,其中有一道尤为明显,恍惚间,她感觉她眼前的这个虚弱的墨北就是他出车祸的模样,心中一阵绞痛。
不顾旁边君晗投来的异样眼神,顾溪像魔障了一般,跪在地上,俯身紧紧抱着墨北,嘴里喃喃道,“墨北……墨北……”
脑中一片天旋地转,前世各种场景的画面充斥着顾溪的脑海,分不清前世今生。分明只过了一会儿,但是对顾溪来说却像是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直到被君晗的声音唤醒,顾溪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抱着墨北的双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看着他,有些歉意地笑了笑,却并不打算为刚才的失态解释,“我们送墨北去医院吧。”
君晗点点头,眼中满是探究和迷惑,嘴巴微张,欲言又止,但是见顾溪一副什么都不想说的样子,话到口中又咽了下去,有一点君晗可以肯定的是顾溪喜欢墨北,毫无疑问,想到这,他眼神中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仅靠他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将墨北扛到医院,况且墨北的右腿受了那么重的伤,在不确定他是否骨折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再次扛着他走那么长的路。
君晗迟疑了一番,想了想,掏出手机打了120,叫了救护车过来。
然后,他打量了墨北的伤口一会儿,就径直走出了院子。顾溪见墨北已经昏睡了,没有什么异样,便松了口气,也跟着出去了。
出了院子,走到墙的另一边就是H镇的边界了,沿着一条宽宽的黄土路为界限,路的另一头是G江河畔的一大片草地,草地很广,一直沿着G江河畔到下游的村落,以前这片草地都是耕种的田地,后来荒废了才成了一大片的草地。
因为地势的原因,黄土路与草地形成了一个很陡俏的坡,看着君晗直接走到一辆崭新的蓝色山地自行车前,单手推着它到了路边上,直接一个猛劲将自行车推下坡去,形成了一个滑落的痕迹。
看着坡脚下已经有些变形的自行车,顾溪才猛然反应过来,眼神直直地看着君晗,难怪前世墨北在那么巧合的时间受伤了也没人将他和打架的事联想到一块儿,原来是他的主意。虽然这样的手段聪明的人一眼就能看穿,但是恰恰是因为没人会想到这两个男生会撒谎而且还故意把那么贵重的新自行车毁成这个样子,所以根本就没有人去深究。
可是,墨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看起来比那几个受伤的男生的伤势还要重。墨北虽然读书很厉害,到他绝不是一个文弱书生。
犹豫了一番,顾溪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墨北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君晗闻言一僵,似乎是想到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很快又将视线偏向另一边,不敢直视顾溪的眼睛,“没什么,就是不小心被一个兔崽子打中了。”
“君晗,把我当朋友的话,就告诉我”顾溪一脸严肃地正视着他,逼得他没有一丝退路。
良久,君晗叹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墨北不让我告诉别人。”
顾溪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墨北不让你说,所以连你们约架的时候,你都在骗我。”
“顾溪,你不该参合进来了的,况且,墨北也说了,这是最后一次,他知道孰轻孰重,他不会为了她放弃学业的。”君晗一脸凝重地看着顾溪,眼中似乎包含了千言万语,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依旧是有所保留。
顾溪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管过程如何,结局都已经注定了,再怎么深究也是枉然。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就过来了,向医生说明了情况和缘由之后,医护人员将墨北送上救护车,顾溪也跟着上去了。车门关闭前,顾溪深深地看了留在原地君晗一眼。
君晗呆楞地站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全是顾溪临走前的那个眼神,深深的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