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湄姜声色俱厉,“京察大计是朝廷的根本,岂容徇情。你们身为嫔妃,原当谨身自持,约束亲属才是。现下如此形态,眼中可还有朝廷法度……”
“原来皇后只知道朝廷法度,却不知宫闱规矩。当着本宫的面,喝骂斥责,你的规矩又在哪里!”
傅瑶的声音又冷又慢,每个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她凌厉的眸光,以及一点点阴沉下来的面色,无不让人胆颤心惊,犹其是最后一句质问,声音不高,却有震慑人心力量。
这是她久在上位,磨练出来的本事。
傅瑶册楚湄姜为皇后,看重的就是她家世单薄低微,便于掌控。
这几天楚湄姜的表现,也的确是老实木讷,鲜言少语。有时候安静的好像不存在一样。
三才观的事,她也有听说,只是过耳即忘,并末放在心上。
所以,楚湄姜突如其来的厉喝,实在是大出傅瑶意料。而且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简直是坏她好事。
再则,那么个小丫头片子,竟然也敢在自己面前跟人讲规矩,她真以为自己是一国之母么!
傅瑶话音一落,手中小盖盅重重搁下,屋里所有人都不好再坐着了。
淑、丽二妃吓得瑟瑟而抖,低垂着头,一声不敢响。
惟有婉嫔,重新斟了杯乌糖茶捧到傅瑶手边,“太后娘娘莫要动气,皇后娘娘还年轻,在家时又不讲究,有些疏失再所难免,太后娘娘慢慢教导就是,何至于如此。况且……”婉嫔笑睨了眼苏浣,“司正也还在呢。”
这位婉嫔是傅家旁支的一个庶女,父亲不过是举人,以她的家世若不是傅瑶提携,充其量也只能是个才人。
如今位为正四品嫔,可以说是青云直上。
难得知趣守份,倒是颇得傅瑶喜欢。
“司正莫要笑话。”婉嫔这个“婉”字真是用的极妙,一颦一笑莫不让人觉着温柔可亲,说出来的话,也不像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子,“京察大计自当从严从苛办理。太后娘娘也是怕有人挟私报复,捕风捉影的,委屈了朝臣……”
“挟私报复?!”楚湄姜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虽被傅瑶斥责,听了婉嫔这话,仍是嗤声冷笑,毫不留情地道,“王叔是他们能随便糊弄的?行止端正,用心办差的臣工,王叔自然看在眼里。又岂是旁人能陷害的。”
傅瑶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
自己真是看走了眼,这丫头平日里看着老实,遇事竟是这般拧扭,而且一点脸色都不会看。
让她再说下去,自己还怎么市恩于人。又怎么让人认定鲜于枢刻薄寡恩。
“依皇后的意思,摄政王所作所为皆是对的喽?”
“儿臣不是这个意思……”楚湄姜总算低下了头,却没来得及再解释什么,傅瑶怒声喝断,“可本宫听着,就是这个意思。但凡被拿下狱都是罪有应得,因为摄政王是绝不会拿错人的!”
这些日子,傅家下狱免职的人也不在少数。
楚湄姜性情再梗直,也知道太后心下不痛快,况且太后这话,她又怎么能应呢。
当下,垂首默然,却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
皇后这么一付倔强执拧的模样,激得傅瑶心头火起,这才进宫几天呢,就敢如此顶撞,她还真当自己是六宫之主了!
好啊,真是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