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巡虽比北狩准备的事少,却也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尤其运河水浅,走不了王驾的宝船,只好先走陆路到直沽,再由直沽走海路去江南。
准备这些事儿,费了些时候,所以鲜于枢起程的时候,已是三月中旬了。
鲜于枢的王驾宝船,有四层高,长四十四丈,宽十八丈,九桅十二帆。所谓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可容千人。
苏浣第一眼看见时,简直惊呆了。
她真是不敢相信,这个时代竟能做出这样的大船来!与豪华游轮相比,也不遑多让。
海堤边跪了满满的地方官员,早就听见车声,一个个忙都伏了身子,却半天没听见响动,又不敢抬头。
正疑惑之际,听得一个声音得意的笑,“怎么,看呆了?”
苏浣横睨了他一眼,悄声,“这么一大艘船,要花费多少人工物力。又不是时常用的,真真是浪费。”
鲜于枢撇了撇嘴,“从一离京,你满口里就不离钱,真是掉钱眼里了。这是世祖当年的御用宝船,是用来打南虞的。当年南虞,自持有长江天险,以为咱们渡不了河。未料世祖皇帝从海路行去,南虞一见了这艘船,举城来降。所以有些钱,该花的还是要花。”
时值三月,直沽的海风犹是寒冽。
那些官员,天不亮就在堤边侯驾,等到现在,已是饥寒交迫。只想着赶紧把鲜于枢送上船,自己就好回去。
不想,他二人竟然说住话,就是不动腿。
“殿下,”还是福有时眼尖,瞥见他们的的模样,悄声提醒,“先上船吧。”
鲜于枢星眸一扬,落在官员身上的眸光,又冷又厉。向苏浣说出的话,却是温柔无限,“你先和福有时上船。”
苏浣不安的眸色,投向前边乌压压的一片人。
“我和你一起。”苏浣握住鲜于枢的手,语气坚定。
鲜于枢笑了起来,“你那么担心,怕我活拆了他们啊。我是怕你会冷啊。”
边说,边叫人端了小火盆子出来,又搬了张小小罗汉榻,铺好狼皮褥子,再在四周围上了屏风。
跪在地上的臣工,看到王府亲卫脚步匆匆来去,实在不解,悄悄抬眸瞥了眼,不仅支了火盆子,连屏风都围了几来。
他们心里嘀咕,莫非殿下还要和他们吃几杯酒?
念头未歇,头顶传来冷冷的问话,“直沽的都水监丞是哪一位?”
找都水监丞做什么?
看他辛苦了,要放赏。这也不对啊,再怎么着,也不能把都府大人给撇一旁啊。
在众人疑惑之际,一名身着六品服饰,五十来往,身形肥硕的大臣,从队伍中爬了出来。
“臣颜维均叩见魏王千岁。”
“你是不是有个儿子叫颜俊雄?”
莫说颜维均,在场的个个都纳了神,殿下怎么连这个都知道,知道也就罢了,怎么还问起?
“犬子贱名,何劳殿下问起。”颜维均抖得更厉害了。
“贱名?本王可是听说,在直沽一提起颜大官人,能噤住三岁的孩童的哭嚷。”
“殿下!”颜维均磕头有声,泣道,“这都是刁民胡诌之言,还望殿下明查。”
“也不用那么急着就说人胡诌,颜大人不妨抬头看看,兴许前些日子还见过本王呢。”
颜维均颤颤微微的抬起头,眸光刚一落在鲜于枢如冰的俊颜上,面上血色登时褪的干干净净,香肠嘴哆嗦出两个字,“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