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叫宝珠的丫头一靠近,少妇就叫了起来,“你走开,囡囡生病,多半是你们弄的鬼,这会还不让我和相公说话。”她边说边去拽曾让的袖子,“相公,你就去瞧瞧囡囡。”
在声的不仅有鲜于枢一行,还有金陵城的达官显贵。曾让的脸色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可他也不想当着那么些人的面,教训妻子——自己妻子的性子,他是知道的,无理尚要搅三分,更何况女儿病了。
等会哭闹起来,自己真要成了金陵第一大笑话了。
当下,好声好气的劝道,“你也瞧瞧,家里这么些客人,我怎么脱得开身。你且回去守着,我叫人请大夫,待明朝闲了,我就过去。”说着,便吩咐随身小厮去请大夫。
曾夫人这才眼泪汪汪的松开手,再三道,“那你明朝一定要来看看囡囡。”
“我一定去的。”
在曾让一再的保证下,少妇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着嫡妻出了正院大门,曾让长吁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陡然“啪”一声响,登时漫天星火。
“这是相公特地从封城请来的打铁花,据说已有百多年的历史,”曾让的平妻李宜主,笑盈盈的上前解围,“师傅们手里挥舞的是铁汁,比着寻常烟花热闹许多。也是拖赖殿下的福气,咱们才得见如些儿神技。”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啪”声,一时间星火如雨,场面恢弘气势磅礴,壮观非凡,不是烟花所能比拟的。
苏浣和大多数人都看呆了,鲜于枢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看来,曾让为了接驾确实下足了工夫。
在漫天星火之下,酒宴开席,适才那一点不快,早没人记得了。
曾让在李宜主耳边悄悄道了声,“多劳了。”尔后,才去敬酒。
鲜于枢南巡,可不是来玩的,要办的事很多。一则安抚士绅,二则巡视海疆,三来检阅兵卒。
这些事都不宜带着苏浣同行,因此连日来,苏浣都宅在栖霞山庄内。
头先几日,各家女眷还跑来献殷勤,后来见苏浣兴致缺缺,也就识趣不来了。
春光晴好,苏浣拿出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二的“地图”继续她的画作。
才刚画了没两笔,听见个怯懦的声音在外边问,“我可以进来么?”
苏浣回头看去,就见曾让的嫡妻牵着个三两岁的小女娃,站在门口。
“曾夫人,快请进来吧。”说着,叫又生倒茶,从几上拈了枚樱桃,冲小女娃招手,“来,到姨姨这里来吃果子。”
小女娃羞怯的躲到母亲身后,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位曾夫人本就是个小家碧玉,又总是低首敛眉的,更显得弱不经风,楚楚可怜。
“司正唤我俟雪就好了……”
“俟雪?”
苏浣知道她娘家姓梅,取这名字,实在是……
心里虽有些好笑,嘴上仍是赞,“倒是个好名字。”
“是俟机而动的俟。”
梅俟雪解释道。
苏浣呆了一会,才明白过她的意思,眸中笑意更浓,“原来夫人的名字,竟取自梅坡绝句,大雅若俗,真是不简单呢。”
梅俟雪红了俏面,“司正过奖了。”
说完,低下头没了声音。
倒是小女娃被琉璃盅里的鲜红的樱桃吸引,不自觉的从母亲身后探了出来。
苏浣知她有话要说,也不催促,取了个果子递到小女娃面前,小家伙迟疑了好一会,才接了过来,然后“倏”一下逃得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