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内宾客云集,男男女女盛装打扮,端着红酒香槟的工作人员在人群中穿梭。
今天是沈然和方家千金方梓琪的订婚宴,臻尚从午后两点便开始不再接待客人,尽管宴会厅早在昨晚就已经布置完毕,但臻尚里所有的工作人员依旧为着晚上的订婚宴而忙碌着。
下午六点半,受邀的宾客纷沓而来,这些人多是商界的有为人士,也有少部分是和方沈两家交好的政客,但这部分人都极其低调,并没有什么排场。
这场订婚宴的主角,一个是近两年名声大起的年轻新贵,一个是背景显赫的方家千金,无论是谁,都足以让这些人放下繁忙的事物欣然前往。
订婚宴设在第十一层,乃是臻尚最大的一个宴会厅,寓意一心一意。从下车到进门,一路上都有工作人员悉心引领,让人感慨沈然细心的同时又不得不叹服他的大手笔。
随着时间的接近,到访的宾客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偌大的宴会厅内随处可见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的人。交际手腕厉害的顷刻间便谈成了一笔合作,想要搭上沈方两家的也在暗自打探着。
终于,在时针走向七点时,宴会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紧接着宴会厅右侧大门缓缓打开,一束白光精准地打在了大门处。在场人纷纷停下了交谈,不约而同地往大门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相携而入。
沈然单手负于身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身剪裁精良的黑色燕尾服将他的身材衬得修长挺拔,纯白色的衬衣领口扎着一只黑色领结,明明是极其正常的装饰,在他身上却有一种禁欲的美感,令在场不少女宾都心神动荡。
而令众人好奇已久的方梓琪身着一袭白色齐膝礼服,精致的妆容将她的五官衬得更加明艳动人,如同海藻一般的波浪卷发散在肩头,一枚银色皇冠缀在发间更是点睛之笔。
就在这一瞬间,两人便成了全场焦点,一个俊美如斯,一个美艳动人。两人相视一笑,在众人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中走上舞台。
“感谢各位来参加我和梓琪的订婚宴,当然,尤其要感谢方伯伯的信任,愿意将梓琪托付于我。”说着,沈然朝方父的方向鞠了一躬,也是在此,众人才意识到,这场订婚宴方家只来了两个人——方梓琪的父亲以及方浩。
尽管这场订婚宴足够奢华隆重,但方家这一举动却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他们到底是支持还是反对。
没等众人想出个所以然,又见沈然比了手势道:“今天这场订婚宴有些简陋,但我还是希望在各位尤其是方伯伯和大哥的见证下为梓琪戴上订婚戒。”
沈然话音一落,众人目光纷纷扫向方父,只见方父愣了一愣,随即笑呵呵地同方浩走上舞台然后接过侍者盘中的戒盒亲自交到了沈然手中。
“谢谢。”沈然微微一笑,取出盒中的钻戒转身面对方梓琪,然后单膝跪地。
“慢着!”一声厉喝打断了沈然的动作,沈然转过头,视线扫过人群,随即落在大门处。
一队身着黑色正装的人穿过大门分散到大厅两边,动作有训地将宴会厅里的人群包围起来,个个神情肃穆,虽然手上没有拿武器,光是那阵势便让人知道来着不善。
然后,又有十名同样身着黑色正装的人走进包围圈,这十人分成了两队,强行把人群分到两边,留下一条足够两人过的通道。就在众人惊怒之时,一名身着铁灰色正装的男人缓步而入,穿过通道,笔直地立在台前微微仰头,英俊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这么重要的宴会怎么能少了我呢?”
男人话音一落,人群中立时爆发出一阵议论——
“这,这不是傅东辰吗?他怎么来了?”
“是啊,我听说三年前他被赶出傅家,后来就销声匿迹了。”
“对对,我也听说了,当年傅家那事闹得还挺大,听说傅家老爷子出车祸和傅东辰有不可言说的关系。”
“什么不可言说?那似乎是个意外事故,要知道出事的除了傅老爷子,还有傅东辰他亲爸!我看呐,和傅东辰有关是假,借机把他赶出傅家才是真。”
“这我就不明白了,傅东辰再怎么能耐,他上头还有大伯,还有他大哥,为什么要赶?”
“他们这圈子里的弯弯绕绕你能明白?不管怎么说,都离不开钱权二字。”
对于众人的议论,傅东辰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是紧紧盯着沈然,眼中的情感几乎要将对方灼烧,“小然,你这是打算抛弃我了吗?”
“抛弃?这是怎么回事?傅东辰和这沈然……”
“你不知道吗?当年傅东辰为了追沈然,在沈家落难时亲自出面保下沈然,这在s市可不是件小事。”
“就是,知道许家不?当年就是因为许尤把沈然揍了一顿,结果,啧啧……”
“奇怪,当年我可是听说沈然把傅家告上了法庭,虽然官司输了,可傅家老爷子和傅东辰的父亲都没得到善终。”
“啊?还有这事?!”
“不然你以为傅东辰怎么会被赶出傅家?”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着,尽管声音都压得很低,但还是统统落入了傅东辰耳中。然而傅东辰却毫不在意,只是静静地盯着沈然,仿佛要把这几年的分别都弥补回来一般。
沈然在傅东辰如有实质的目光中把戒指套在方梓琪的中指上,随即起身看向傅东辰,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涌进宴会厅,顷刻间便把整个宴会厅乃至傅东辰的人全部包围起来。与此同时,一名身穿黑色风衣戴着墨镜的男人快步走进宴会厅,直直穿过人群在傅东辰前方顿住,他转过身摘下墨镜,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傅东辰的视线,不紧不慢道:“谁给你的胆子来我的地盘对我们家的人摆谱?”
“你们家?”傅东辰细细地咀嚼了这三个字,微眯的双眼里透出一抹凶光。
“阿烈。”
秦烈在原地僵了半响,最终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走上舞台,站在了沈然身后半步远的地方。这种站位其实令在场大部分人都有些不解,尽管秦家的根基在邻市,但四年前秦老爷子病故,秦烈肃内乱的手段还是让不少人胆寒,尽管沈然是秦老爷子的外孙,如今秦家的当家却是秦烈,他完全没有必要把自己放在这种低人一等的位置。然而秦烈不仅如此做了,还做得理所应当。
“非常感谢诸位在百忙之中来参加我和梓琪的订婚宴,”沈然微微躬了躬身,眉眼含笑,“不过故人来访,还有些事急需处理就不虚留各位,待他日我和梓琪举办婚宴,还请各位能够赏脸。”
“一定一定。”
“沈总真是太客气了。”
“就是,沈总大婚就算沈总不邀请,我也会来讨杯喜酒。”
众人都知道沈然这是想私下解决了,虽然很想知道后续如何,但看眼前这阵仗恐怕不能善了,也不得不寒暄一番才不怎么情愿的离开。
突然,一阵细小的咔嚓声传来,傅东辰左耳动了动,随即眯眼。其实这声音已经是非常细微了,再加上宾客们离开时步伐混乱,轻易是听不见的,但即便如此,在傅东辰耳中还是清晰可闻。
站在傅东辰左后方的人立即会意大踏步往左侧走去,他这一动秦烈手底下的人不由紧绷,一个个如临大敌地死死盯着那名身材高壮的e国人,甚至还有人悄悄把手伸到了腰后,宴会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吓得那些原本不怎么情愿的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即使如此,也丝毫没有影响到那名e国人,他甚至连步调都没有断过半分,只见他在众人惊悚的目光中穿过秦烈的手下长手一伸,径直将一名穿着铁灰色马甲的男人拽了出来狠狠掼在地上。
“啊——”
那男人惊叫一声,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摔的,就这么片刻功夫额头上却冒了一层冷汗。
另一头,秦烈对手下摇摇头,一群人又将已经摸了一半的东西放回原处,继续盯着傅东辰。
“你,你要做什——啊!”
e国人快速从男人兜里搜出一个小型相机,嘴里叽里咕噜说了句在场大部分人都听不懂的e文,紧接着将那相机扔在地上一脚踩了个粉碎!
“我的相机!你!你!”
e国人眼睛一瞪,那人顿时吓得噤了声,仿佛被掐了脖子的公鸡,喉咙里发出一阵赫赫声。
这也不能怪那人胆小,实在是这e国人的眼神太过恐怖,再加上那几欲将衣服撑爆的腱子肉,男人觉得如果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地上的相机就是他的下场。
这时,站在一旁的傅东辰终于开了口,只见他摆了摆手,道:“清场。”
e国人点点头,单手拎起地上的男人朝大门的方向扔了出去,男人连叫都不敢叫出声,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有走出宴会厅的宾客中爆发出一阵惊呼,很快人群散了个一干二净,就连被扔在地上的男人也连滚带爬地奔出宴会厅。与此同时,秦烈的人又自发地关上了宴会厅大门,将刚才留出的缺口补上,再次将傅东辰等人包围起来。自此,偌大的宴会厅里除了沈然、傅东辰等人,再没有一个宾客。
傅东辰整了整西装外套,向前走了两步,丝毫没有被人包围的自觉,他偏头看了看故作镇定的方梓琪,极其公式化地点了点头,“如果你的订婚对象是其他人,我会很乐意向你说一声恭喜,方小姐。”
方梓琪艳红的双唇动了动,愣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沈然安抚地拍了拍方梓琪的手背,看向方浩道:“方浩哥,麻烦你先送方伯伯和梓琪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说完沈然又对方父歉意地笑了笑,“抱歉方伯伯,以前的事没处理干净,让您见笑了。”
方父看了看站姿随意却气势骇人的傅东辰,眉头一皱,当年傅东辰和沈然的事他是知道的,后来傅家败落,傅东辰离开京城几年没有音讯,如今却气势汹汹地找到沈然的订婚宴来,恐怕来者不善。方父担心沈然吃亏,一时间没有动。
沈然将方梓琪往方父的方向推了推,对方浩使了个眼色,“方伯伯,这里交给我就好,一会儿处理完我亲自向您赔罪。”
傅东辰挑起一边眉毛,神情中透出一丝不耐烦。
方父应了一声,用着不大不小的声音道:“方家永远是你的后盾。”
沈然微微一笑,秦烈对下方打了个手势,立即有四人上前以保护的姿态护送方父三人离开。
当宴会厅大门再次关上时,沈然一把扯下颈间的领结冷声问:“你来做什么?”
沈然扯领结时因为心浮气躁力气有些大,连带着衬衣扣子也被扯掉一颗,露出一小片精致的锁骨。
傅东辰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片锁骨看了片刻,随即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道:“当然是阻止你订婚。”
沈然被傅东辰这理所应当的语气气笑了,他下了台阶,一步步走向傅东辰,最终在秦烈紧张的视线中停了下来,距离傅东辰恰好三步远。
“就凭你?”
“事实上也阻止了不是吗?”
“那么,接下来你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