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如感到脖子上一片冰凉,却没有划破的痛感,自华有一双琢玉的好手,力道上的拿捏一向很准,晏如沉下气来,大致猜到了自华的意思。
晏和立马横眉冷对怒骂道:“陈姑娘真是实相呀,我姐姐待你这么好,一路上对你照顾有加,真是没有想到,你也是一个恩将仇报的人。”
晏如被刀架着脖子,一句话也不敢说。为首的男子看见这个架势,连忙放低了语气,赔笑道:“陈姑娘不用这么偏激,只要你把娘娘交给我们,我们跟皇上就说你早就逃走了,也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毕竟皇上要抓的人是贵妃娘娘,我们也没必要全都抓回去。你给我们提供方便,我们也会给你方便的,对不对。”
自华认出了这个男人,姓白,也经常光顾自己的军营,于是她道:“既然这样就好说了,白长官是知道我只求活命的,我把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命要是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不过我如何信任你们呢,你们人这么多,我可是只身一个弱女子。”
白长官笑出了一脸老褶,说道:“那陈姑娘的意思是……”
自华说道:“首先,你先让东边楼梯的几位士兵撤走,这样给我留一条道来,我也方便走人。其次,你们派人进客房里面帮我把蜡烛全部拿过来点燃,要放在离我们五丈远的地上。最后,我要和采葛姑娘说个话。”
那白长官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若是让他抓到陈自华,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自华道:“白长官,我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你清楚,我没有什么底线,所以你也别跟我来阴的,我手上的刀子快得很呢。”
“陈姑娘,你这第一个和第三个要求我都能接受,可你这第二个也太离谱了吧?你让我们把蜡烛都拿出来干什么?难道我们都要听你任意摆布不成?”白长官的脸上换上不痛快的表情,一边招手撤了东边的人手。
自华镇定自若道:“走得太匆忙,忘记带上我的盘缠了。我在蜡烛里面掺杂了碎金子粒,现在想把它们全部融了带走。这点要求长官不会不同意吧。”
这时候晏如更加确定了刚才的想法,因为屋内的蜡烛是自己和采葛亲自去柜台拿的,不存在什么掺了碎金子的情况。
白长官“哈哈”笑了两声,更是在心中骂娘了,这个贱人不紧惜命,而且贪财到了这种地步。他翻了个白眼,说道:“没问题陈姑娘,你的东西当然可以拿走,我可以来帮你。”
他不耐烦地上前了一步,却引起了自华的尖叫:“你不要靠近一步,否则我就在贵妃娘娘漂亮的天鹅颈上划几刀。”晏如只听自华低低的声音说道:“对不住了。”说完就往晏如脖子上轻轻压了一点,顿时鲜血顺着刀仞往下滴去,瘆人可怖,吓得晏和大叫起来。
连渭诗都看不下去了,说道:“陈姑娘,我们待你确实不薄,你若是想活命我们也能体谅,只是你别真的伤了何姑娘。”
白长官见这个女人动了真格,却不敢拿她怎么样,气得牙痒痒,顺势往后退了一步,对身后的士兵说道:“把那些蜡烛都拿过来点上。”
在蜡烛点上的过程里,自华对采葛说道:“采葛姑娘,你过来,我有话要嘱咐你。”
采葛不情愿地靠近了她一点,听到自华的话后大吃一惊,但她的表情迅速平静下来,朝自华轻轻眨了眼。采葛佯怒道:“十恶不赦的女人,还要我给你捡这些碎金子,你这样的女人就该拿一整块金子吞进肚子里。”
自华笑得坦荡,道:“鸟为食亡,我为财亡,那样也值了。采葛姑娘,还是照我的吩咐去做吧,否则你主子的小命就难保了。”
采葛一小步一小步往前走,快走至蜡烛前突然将手中装着元宵粉的袋子往前方豁去,自华立刻收下刀子,大喊一声“快跑”。白长官等人还没反应过来,眼前漫天的雪白元宵粉已经遮住了视线,纷纷扬扬似雪花一般往下落,一声巨响在自己耳边炸开,白长官哪里想到这些面粉遇见了蜡烛,全部炸了起来,当即一只眼睛就炸得血肉模糊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元宵粉突然爆炸了,转眼间楼梯扶栏一片狼藉,甚至把一旁的雕花木柱炸飞了。巨大的爆炸声让每个人都怔住了,碎石子、粉尘到处都是,空气中传来一股小麦烧熟的味道。
自华、晏如、晏和、采葛、曲汾、渭诗六人迅速从东边的楼梯下了一楼,紧接着采葛道:“快去后院,有马夫在那里等我们。”
等六人匆匆赶到后院上了马车,就急忙嘱咐车夫快点驾马远离这间驿站。直到马车行驶了很远,晏如的心还在砰砰跳动,还好后院不远,不然以她的身体状况,她根本就跑不远,刚才那几步,已经让她极其不舒服。
渭诗拿过晏如的手,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忍,她道:“你最近有流血的症状吗?”
晏如默不作声。她的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手却温柔地摸在自己的肚子上。
渭诗大声道:“你还有没有一个做母亲的担当?既然决心将他生下来,让周围人为了你掩盖圆谎,不就是为了让他平安生下来吗?可是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你不珍惜孩子就算了,你是要整死你自己吗?”
“我没有流血的症状,上一次淋了雨我也是逼不得已,我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现在他不是在我肚子里好好的吗。你让我好好养胎,那你觉得我在子城里真的能好好养胎吗?你也是从那里逃出来的人,你知道我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明了你们为这个孩子付出了多少心血,大恩不言谢,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真的会好好护着她的。”晏如说道。
等众人冷静下来,渭诗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知道这次差点被捕并不是晏如的错,她摸摸晏如的肚子,说道:“是个男孩。”
晏如惊疑道:“是个男孩?”
渭诗高兴道:“当然,你要对我的医术有点自信。我说是个男孩那自然错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