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
等于是把天下掌握了。
——你想不想得到天下。
她说过。
咎儿首先对七花开口说了这句话。
原来那不仅仅是为了说明四季崎之刀的前奏——同时也表明自己想得到天下——!
如果是这样——好大一个野心。
她企图将四季崎之刀的幻想,变为真是的现实……连收集刀也作为其野心的一部分——
“……就算是这样。”
虽然吃惊,七花却说。
“这也不是那种要被责备的事情吧?既然隶属于一个组织,以立身晋升为目标是很正常的——我爹也教过我。不过,对于被利用的你们来说,这样确实不好受——。”
“被利用也无所谓。利用被利用乃世上之常道。只是啊,被利用的理由才是个问题。以立身晋升为目标是正常?说得没错。可就算如此这家伙的野心也太过分了。区区一个人,不发动战争仅凭政争就夺取天下——。”
“…………。”
确实,落后于时代就是落后于时代。
现如今已不是战国之世。
任何人都不会渴望无谓的战争的。
“为了手机四季崎之刀啊——我独自调查了许多。嘛,虽然号称是专门暗杀的忍者之乡,真庭忍军也不是不会预先调查,特别是我的这个忍法,正好适合这类工作。因为是和其他头领的竞争,所以我也加了把劲,投入的热情不一样——在这个过程中,我知道了一个有趣的事实。……不,应该是无趣的事实——吧。”
“怎么说的这么兜圈子啊。我先声明我脑袋不好使,你那种说法我什么也听不懂的。概括的说,你调查后发现的就是,刚才说的,咎儿的野心——对吧?企图当上下一代将军的御侧人——。”
“是的。但我没有在那里停下——我不能理解。应该还有让这个女人不满足于军所总监督的理由——冒着被我们,或是被锖白兵背叛的危险,不得不向收集四季崎之刀出手的理由——。”
咳咳,这时蝙蝠咳嗽了。
看样子讲话也是痛苦的——不过。
七花仍没有发觉蝙蝠的身体正逐渐恢复——他完全被话题吸引住了。
“这个女人是先前大乱的主谋——飞騨鹰比等的女儿。”(译者:騨这个字怎么读啊……字典里都没有……。)
用手指着自己——真庭蝙蝠说道。
这句话让鑢七花僵住了。
虽然人们对先前的大乱仍记忆犹新——
可是又有谁能否定——
当时的叛乱者们的气概呢——
如此这般。
咎儿对七花——说过。
说出了叛乱者们的气概。
“如果不是这种世道的话,她就是个一国一城的公主了。虽然因为飞騨一族作为幕府的大反贼而最后被歼灭了,虽然设定应该是没有生还者——可是哈,有一个幼儿,活了下来。虽然我最后还没能查明那种女人在哪里怎样长大,什么时候潜入了幕府之中——这样的女人正不顾仪表,企图晋升。瞄准了下一代将军的御侧人呢。一定有什么阴谋,这不是很明显的吗?”
“什么——。”
“这样想的话,也就能明白她为什么不满足于区区军所总监督了。那地位确实不低,可仅凭这个身份,还不能简简单单就能和大御所(译者:大御所只将军或将军的住所)见面呢——。”
咕扭一下。
蝙蝠的身体——动了。
他身上的肉在——逐渐变形。
可是七花连这也注意不到。
因为他根本顾不到这些。
飞騨鹰比等——七花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大乱主谋的名字。
从大乱的英雄——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的口中。
“是复仇。没别的。”
蝙蝠清楚地说道。
“也许是为一族遭诛灭的报复——也许是为了继承老爸遗志,打算重开大乱。kyahakyaha,要我说很可能就是前者了——因为呀,那个女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一个接一个被杀死的场面。据说那头发,就是在那个时候变白的——因为恐惧!”
这样说的蝙蝠的头发——已经不是白色。
逐渐变成黑色的——蓬乱的头发。所以他不说这头发——而是那头发。
不是这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
“…………。”
可是如此明显的景象也无法使七花动弹。
他只是在动摇。
脑中一片混乱。
飞騨鹰比等——奥洲之首领,飞騨鹰比等。
大反贼。
七花和七实的父亲,虚刀流第六代当家,鑢六枝讲述了一遍又一遍——那才是功勋故事。把叛逆幕府的反叛军的首领,用自己的手,用自己的手刀,漂亮地击毙的,辉煌英雄谭——!
这应该不是流传于世的事情。
在先前的大乱之后,鑢六枝立刻便遭到了流放,谈论关于他以及虚刀流的事,在彻尾家应该已成为了禁忌——事实上,在来到这座岛之前真庭蝙蝠似乎还不知道虚刀流的事,那么他一定也不会知道击毙飞騨鹰比等的就是六枝。或许他没有调查到那里,而且这也不是说能查到就能查到的。
但是。
咎儿——她应该知道的。
因为她就是当事人。
虽然我听过虚刀流鑢六枝的名号——
却不知他老先生的长相——
那是谎言。
父亲在眼前被杀害——她不可能不知道的。
不可能不知道六枝的长相的。
因此。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虚刀流的恐怖,连头发的颜色都失去了,所以明白这一切的情况下——她来到了这座不承岛。
——那么,如果发亲。
如果六枝没有去世的话——她就要向自己的杀父仇人委托收集四季崎之刀了——!
——我也是——那仇人的儿子。
即使如此。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
不认为这是失败呢?
不,一定是这么认为的——现在也一定在想着这是失败的。心怀这种隐情,来到这座岛上,没有人会不认为这是失败的。
可是,她没有其他的选择。
遭到真庭忍军的——锖白兵的背叛。
遭到背叛……!
“我可不想被贼军出身的害群之臭马说什么背叛啦卑鄙什么的。kyahakyaha,因为我是专门暗杀的忍者,所以很明白那家伙的企图——那双眼睛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野心。而是熊熊燃烧的复仇心——太他妈疯狂了。我为了钱而行动——可是,又不是为了钱还要做那种无法无天的事唉?才不愿跟着她呢。喂虚刀流,你不觉得这很可笑吗?你那切磋琢磨的技术,让那种女人当成工具来利用。”
听好了——
我并不是继承了父亲——
她也这么说过。
虽然事因无知,七花竟然对咎儿说什么六枝曾在咎儿父亲的底下工作这种,不知轻重到极点离谱刀极点的发言——咎儿便这么回答。
蝙蝠说得没错——七花过于纯朴了。他根本就没有理解——她是以怎样的心情,走过怎样的路而当上奇策士。
没错,她确实没有继承其父亲。
为了继承父亲的心愿——
咎儿当上了奇策士。
“……你说的这些。”
七花用低沉的声音说。
“独自调查的意思是——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吧?”
“啊?……啊啊,是啊,没错。那又怎么了?”
“没,既然这样——。”
七花摆出了架式。
贯手有二。
虚刀流二之式——“水仙”。
“只要在这里把你收拾干净的话——就能把对咎儿不利的情报给掩盖了。”
“……?啊,啊啊?”
对于宣战布告一样发出的这句话,蝙蝠表现出无法理解的反应。
“那算啥啊——搞不懂唉?现在一般的应该是对那家伙表示愤慨的画面吧——为什么要朝我提高起士气了喂——。”
蝙蝠一定无法理解。
他一定无法理解被关在这个周长四里的小岛长大的鑢七花的感受——他认为,他真的打从心底认为父亲鑢六枝是个英雄。
他盲目地听信了大乱的英雄这句话。
劣等意识——当然就是爱情的翻版了。虽然他丝毫都没有过“不好意思从正面说我喜欢你”这种想法,但至少在看到六枝建的小屋被破坏后情不自禁发飙——至少会被姐姐揶揄想念父亲,他如此地敬爱上一代的当家到这种程度。就算被流放刀这座小岛,他以为鑢六枝就是正义的伙伴。
所以,直到现在。
虽然这样很傻,他想都没有想过。
大乱的英雄,也有被害者——。
这或许是,不会区分“人类”刀连男女都无法辨别的鑢七花,第一次意识到“他人”的瞬间。
“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我来也。”
“啧……这样也好!”
原本打算曝光咎儿的计划,削弱七花的战意来着,可不知为何反把他给煽动起来了,这对蝙蝠来说应该是个误算——即使这样他第一个目的还是达成了。
即,伤害的恢复和。
为了变身而争取时间。
“我也是虚刀流第七代当家——鑢七花。”
在七花面前站起来的是——七花。
大个头也是,细长的身体也是——蓬乱的头发也是。
不管看哪里,毫无偏差就是鑢七花。
真庭蝙蝠在蹲下来,靠咎儿的话题引开七花的注意力的时候,偷偷的从内部将自己的身体改造了——虽然没能削弱七花的战意,争取到的时间比预想的还要多,复制已完全结束。
虽然服装仍然是咎儿那奢华的和服,所以还能勉强分辨谁是谁——当然,声音也和鑢七花一样。
“……声音不像啊。”
虽然七花做出这种反应,但是现在却无暇让蝙蝠再次说出刚才对咎儿所作的同样的说明。
场面的空气已经升温了。
热得,快要沸腾了。
“kyahakyaha,不,说实话啊,我的忍法虽然适合暗杀却不适合用于攻击嘛,说道必杀技的话,我只有那个手里剑炮罢了。虚刀流,那个已经被你破了。告诉你哦,如果我还保持着我直接跟你对打的话,大概赢得就是你了。”
“…………。”
即使听到用自己的样子发出的声音,七花也不动分毫。
“可是,这样的话会如何呢?肌肉到臂力到脚力都是平分秋色——哦对了,因为你被手里剑炮弄伤了一只胳膊和一条腿,所以我稍微有利一点点?”
“哼。”
七花不失冷静地说。
“如果是这样,变成更强的家伙不就行了——变成那个叫锖白兵的剑士也行。啊啊,你没见过那个家伙吗?不过,经验丰富的你的话,应该认识很多比我还强的人吧。昂?”
“我很羡慕你那缺乏实战经验,实在单纯得很的朴素,那些人不一定比你还要强呢。毕竟战斗是有相性的——石头虽然比剪刀强,但是却比输给剪刀的布弱。那么,怎样才行呢?用比石头强的石头挑战就行了。”
“……我想声明,这种程度的伤,已经不疼不痒了。如果是在那之后的话或许还有你可乘之机,但是,现在已经不疼了。”
“我想也是。所以——嘛,就算是平分秋色好了。石头和石头的平局。”
七花样貌的蝙蝠——
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铇”。
方才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的——绝刀“铇”。
四季崎记纪德完成形变体刀十二把之一。
不会折断不会弯曲的——非常锋利的刀。
对于虚刀流,相性最差的刀!
“这样我就是强的石头了。”
“…………。”
“不使用刀的剑士——虚刀流。可这样会如何?那不用刀的剑士用上刀的话——是不是怎么想都比不用刀的剑士强呢?这样一来,还管什么相性啊。”
蝙蝠像是得胜似的说道。
绝刀“铇”掉落的地点就在蝙蝠的旁边——捡起来应该不会很费劲吧。就算七花想要先跑去捡起,两者刀“铇”的距离差是一目了然的——因为脚力是一样的,这种情况下,距离就是一切。
“傻子才会以硬碰硬呢——轻松取胜就行了。啊啊,你要说我卑鄙啦无耻什么的也没关系哦?只要不是那个女人,让谁说都无所谓,那个台词——我还希望你说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
对自鸣得意的蝙蝠——
七花反而用非常冷酷的目光回答道。
“因为不用刀,虚刀流才会强大。”
“哈啊?不对吧,那只不过是场面话罢了。现实里,如果实力相当的话,不拿武器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比拿武器的家伙还要强呢。还是说,你那手刀和足刀比真剑还要锋利吗?”
“所以我才说你误会了。虚刀流并不是因为运用手刀和足刀才成为了不用刀剑的剑士——其存在就是以剑士为其形的一把日本刀。让这样的虚刀流再配件这种事,就跟狗养狗一样。说实话,我不认为我会输给拿刀的我。因为——。”
“啊啊,够了。你不用继续辩解了。听你说到最后的话天都要黑了。烦人的精神论到别处再讲吧——比如说在另一个世界。那么要上了哦,我啊。”
“是吗……那就过来吧,我啊。就用特别华丽的招数解决你——用特别的,只能是它啦的这种,虚刀流的最终奥义——!”
当!
蝙蝠先踏出脚步。
不,七花没有移动——他摆起了招架。
不去阻止蝙蝠捡起“铇”,保持着贯手,等待自己的身影向自己的身体砍来。和一之型“铃兰”一样,二之型“水仙”也是那种后发制人的架式。虽然因是贯手而非平放,射成比“铃兰”要稍微广一些,但那真的只是细小的差距。在长刀的“铇”面前,那些都是一样的——
“嗒嗒嗒~~~~~~~~~~~!包袱绝刀!”
双手紧握“铇”的刀柄,跳跃的蝙蝠——其跳跃高度比在沙滩的时候高多了。要问立足处的好坏的话,这个取水处比沙滩好多了,但是这说明让这差异变成等价的鑢七花的肉体——具备如此之强的脚力。
高举头顶的一击。
伴随更巨大的重力,劈下来——
“的……咦,咦咦?”
不。
没有劈下来。
别说劈下来了——在空中伴随着重力掉落的蝙蝠手中,根本就没有握有“铇”。绝刀“铇”在比蝙蝠还要高的位置上转啊转啊——飞舞着。
仿佛失去了持有者似的。
在那里——飞舞。
滴溜溜地。
“为……为什么。”
“就算天黑了,也要把别人的话听完才行。”
地上的七花对着空中的蝙蝠说。
“哎,其实,刚才对你说的还真的就是场面话的精神论……说实话,虚刀流的人啊,世世代代,连一丁点的剑术才能都没有——不是不使用刀的剑士。而是不会用刀的剑士——!”
鑢七花也是。
鑢六枝也是。
当然初代的鑢一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