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想起去年年节时三姐一家人来给父亲拜年时的情形,公孙月儿总不免心里难过。
三姐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一副贤良恭谨的模样,而那个渣渣大白天就喝的烂醉不说,还拉着个丫头动手动脚。
后来,那个渣渣不知是真糊涂了还是借酒撒泼,居然又向父亲提亲,要迎娶月儿过门!父亲大怒却又顾着他的脸面不好直接发作,没想到他居然会以为父亲是怕了他因而对月儿开始不规矩起来。
后来要不是三姐梨花带泪的跪着恳求公孙月儿,司徒钦风早就把他那一对狗爪子给剁下来了。
没想到这个渣渣之后居然尚在公孙府中就挟私报复,看到三姐那张几乎肿得不能见人的左脸,公孙月儿虽怒极,却也无法,只得一怒之下紧锁房门。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得先把家业交给二哥看管了,尽量选些能干可靠的人来看着。自己虽然身在宫中,但毕竟是个挂名皇后,派个人出来传递消息应该不难,老天保佑不要出什么大乱子才好。
公孙月儿在将所有资料全都整理好了之后,就命人把她的二哥找来了。
公孙渊逸待人谦和,人又生的俊美,再加上多年修养给人一种儒雅俊逸的感觉。总体来说,这种男人是比较容易惹女人犯花痴的。
公孙月儿盯着自己的二哥发呆,对面那人却不明就里。“婉妹妹找我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妖孽啊!公孙月儿忙低下头不敢再看。男人尤其是帅哥卖萌的时候,这个世界就离毁灭不远了。
“呵呵,月儿也当真是没规矩惯了,还望二哥见谅。今年年景不好,农事凋敝,连着一场动乱,公孙家也是消耗了些元气,父亲自前些年大病之后,身子便大不如从前。月儿不才,接着这担子,也总算没有大错。只是过于粗笨,常常手忙脚乱的应付。二哥求学归来已有两个月了,月儿还没有和二哥好好说说话,每次见面都只是匆匆一别,直拖到今天……”
“婉妹妹聪慧能干,不逊于男儿,其实若不是当今皇上把婉妹妹选进宫去。只怕二哥要被烦的不轻,建康的文人雅士中可有不少人想做我的妹夫呢……呵呵……”
“二哥这么大个人了还是没个正行,怎么总爱拿月儿玩笑……”她的这位二哥,心思倒不似他母亲那般阴沉,自小便也是真心疼她这个妹妹。因此,公孙月儿对他也是亲的很。
闲话过后公孙月儿恍然记起自己还有正事没办,赶忙拿出自己整理好的账簿递到公孙渊逸面前。“二哥,这是月儿所管理的家业,我用了几天的时间整理,能删减的几乎都删减了。这样二哥看着也能方便一些。我们公孙家的产业遍布在各个地方,近的在建康就有,远至南海,邵陵,武陵,东官,建安,衡阳,最远至永昌。
甚至在北方,梁城,新都,邺城,琅琊也都有我们的亲族在打理那里的生意。”
“可是北方早已落入蛮夷之手,我们怎能在北方……”
“二哥有所不知,北方时局动荡,外族相互残杀,也正因此,南北商路是彻底断绝了。可,永嘉之乱后仍有不少汉人驻守北方!咱们公孙家与不少坞堡堡主相交,因此在他们的地盘上,咱们的生意倒是做的风生水起。就算是那些外族,也是极重贸易,咱们在北方有些时候甚至比南方还要自在些。此外,说句大不敬的话,南方士人一向轻贱咱们商贾。若日后突生变故,咱们也可退居北方……”
公孙渊逸的眉头不自觉的紧皱,“如此宵小行径实在非大丈夫所为,如今天下,谁都知道,大晋才是正朔!即便日后有变,难道我公孙家还要叛国不成?”
“二哥是不出世的谪仙,月儿自然能明白你的心情。只是,咱们公孙家近几年用来救济贫苦百姓的款子还少么?可朝廷依旧不闻不问,怎的不让人心寒。咱们公孙家现如今的名声都是自己换来的,要不是这个好名声,朝廷早就拿咱们公孙家开刀了,还会留咱们到现在?”
公孙渊逸好半天不说话,最后,目光望着窗外缓缓说道,“天地君亲师,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若真有一天朝廷和皇族容不下我们公孙家,我们自当以身殉道,让天下百姓看看,我们一门忠烈!”
听公孙渊逸这么说,公孙月儿气得直翻白眼。又是一个被封建社会洗脑的书呆子。公孙家上上下下算上奴隶下人总共要有几百人之多,如果再加上那些商铺的管事、伙计,以及旁系的亲族,随便算算就已经上万人了,为了他大少爷的一句以身殉道就要全部身首异处,要么被变卖为奴?哼哼,他真心是狠啊……
眼瞅着话题越扯越远,公孙月儿不由尴尬的咳了几声。“二哥,月儿倒是忘了正事。这本账簿你现在还是要看看,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就赶紧问我,我可以给你解释。”
公孙渊逸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面前的账簿,信手翻了起来。可就只是第一页,他就满脑子疑问了。“这是什么?”
眼见公孙渊逸是指着自己的表格,公孙月儿立刻解释道,“这是用来统计数据的一种,额,符号,是月儿有一次从一位高人那里学来的。用这种表格统计数据,很清楚的就可以知道我们商铺的收入,支出。比起看一串天书一样的字符和文字方便多了。还有,后面还有各种柱状图,扇形图……恩,是这样看的……”
公孙月儿执掌家业之后,第一次看见那么高的一摞账簿,头痛的几乎想要撞墙。古代的记账方式有很多漏洞,看起来很琐碎,这样查账对账的时候,有很多糊涂账根本就理不清。
好在,公孙月儿这个穿越者虽然很废材,但是,统计表是从小学就要开始学的功课,轻轻松松应用简直是小意思。
公孙渊逸不愧为当世数一数二的风流名士,学习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强悍,没一会儿他不光掌握了统计表和各种柱状图,还能举一反三应用自如。
这也算让公孙月儿松了口气,家业交接还算顺利。这样一来,再带着二哥去见见各处掌柜,打声招呼,吃个饭什么的,就算完事了。
眼看日子只剩下两天了,接下来,她也可以歇歇。在自己走之前,欧老爷子那里还要再去看看,府上的姨娘们也得去挨个问候了才行,这几天来往送礼的人还是不少的,有些人也是当世显贵,总这样避而不见,要闹乱子的。
更何况,接下来公孙月儿的计划,不能离了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