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乐远没有留在市里面跟他们继续瞎混,而是背着包坐上了回家的车上。
从市中心回家,要先坐车到杏花镇,然后再坐农班车回到他们的小村子里,他们村叫做肖台村,其实离市中心直线距离连十公里都不到,只不过转车比较麻烦,而且农班车车次少,要等不少时间,这一趟路就要耽误一两个小时。
等到他到家的时候,他妈正在堂屋做针线,看他回来,本来看他变得又瘦又黑,正要心疼他,可是一转念还是责怪道:“你舅舅说你是一大早的车,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他妈刘青兰生他的时候比较迟,今年已经快五十岁,头上已经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不少白头发藏在里面,不过相比于上一世乐远印象中的母亲,现在的她还要年轻许多。
乐远的爸爸乐公明,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这次乐远退学的时候,他爸都没回来,只在电话里面跟他聊了很长时间。
他爸跟他妈是完全两种性格,他爸爸是七十年代末的高中生,也算是当时的知识分子,平时说话很少,用他妈的话说就是石头轱辘都压出来一个屁。而他妈妈则是比较唠叨,只要她说话,一家子人基本上只有听的份,根本就插不上一句嘴。
乐远笑着给他妈解释道:“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两个同学,一起吃了个饭,让你等久了。”
他妈妈已经准备好了乐远要顶嘴,没想到他态度这么诚恳,她还有些不习惯,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道:“好了,进去吧,背着个包不难受啊。”
乐远笑着点头走进屋里,刘青兰在后面看着儿子的背影,心里面嘀咕道:看来这工地干活确实是锻炼人,这才没去多长时间,人就变了个样,不过这晒得也太黑了。
乐远的家是个二层小楼房,2000年盖的,花了有七八万块钱。当时房子盖好的时候,附近十里八乡好多人来看。倒不是说那个时候没有楼房,别人都没看过,只不过像乐远家的楼房比较特别,这样的楼房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房子的设计图是他爸爸乐公明一笔一笔画出来的,参考的是以前沪市很多小洋房的样子做的,当时造这个房子的时候,很多小施工队都看不懂这个图纸,很多地方也做不好,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施工队把房子造出来。
房子上下四间,其实根本就用不到,而且花了七八万在农村盖这么个房子根本就不划算。上一世的时候,乐远就经常埋怨他爸,说当年应该在沪市买套房子才对,到后面房价疯涨的时候,平白就能赚个几百万。
不过现在的乐远倒是挺喜欢这个房子的,不但宽敞,而且后面一大片竹林郁郁葱葱还傍着条小河,前面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山丘,是附近比较出名的山,叫做龟山。
乐远在床上躺了一会,拿出手机拨通了章新庚他那个叔叔的电话:“喂,你好,是周方国先生么?”周方国就是他那个叔叔的名字,之前已经问好了。
“嗯,我是,你是?”周方国声音浑厚,说话也很简洁。
乐远尽量把自己的声音压低,显得比较成熟:“嗯,我是乐远,我找你是想要咨询一下你手里那个羽毛厂的事情。”
周方国恍然大悟道:“哦,是你呀,之前老章跟我说了,那个鹅毛厂确实还在,也确实想要租出去。”
乐远一听章新庚爸爸已经跟他通过气了,也废话不多说,直截了当道:“是这样的,我想租那个鹅毛厂,不知道你方不方便当面谈谈。”
周方国应该是在杏花镇,直接就告诉乐远一会在杏花镇见面,乐远也没有意见,就一口答应了。
农班车比较难等,而且晚上回来的时候还不一定还有车,所以乐远骑了个自行车出去,肖台离镇上有四公里左右,骑自行车也不要多长时间,只不过现在路还没有修好,都是些石子儿,骑车不太好骑。
等到乐远到了约定好的地方的时候,周方国已经在那等着了。这里人不多,周方国又夹了个公文包,乐远一眼就认出他来。
他把车停好,走到周方国面前道:“周叔叔你好,我是乐远。”
周方国诧异地看着乐远,虽然在电话里面感觉对方年纪不大,但是也没想到会是个小少年,而且老章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只说是一个朋友,根本没说是个孩子。
乐远知道他为什么诧异,笑着道:“周叔叔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小,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周方国还真是这样想的,只不过他没有说出来,还是保持住了风度,摇头道:“怎么会,都说莫欺人少年,我哪里敢犯这种经验主义错误,再说了,只不过是租个工厂,哪里还有什么年纪要求,走,我先带你去看看我那厂子。”
周方国的鹅毛厂不远,二人步行前往,一路上乐远也大概了解到了鹅毛厂的情况。这厂子是他前年的时候弄的,主要是做鹅毛加工,但是呢这两年效益不太好,就关门了,留下这个厂子。
厂子不大,却也不小,连院子在一起大概有一千平方左右,乐远跟着他饶了几个巷子才找到厂子。
看到厂子的位置,乐远有些诧异地看了周方国一眼,这里附近都是民房,怎么都不像会有个鹅毛厂的样子。
周方国或许看出了乐远的疑惑,“地方不好找,正好这块有个空地,就将就着拿了下来做厂子了。”
乐远皱了皱眉头,地方偏不偏他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在附近住的都是人,工厂里面难免会有声音,就怕吵到人别人来投诉。他问周方国道:“据我所知,这鹅毛厂应该经常有毛絮往外飘,住在这附近的人就没有来投诉的?”
周方国没想到他会考虑这个问题,有些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又不是什么重污染,偶尔飘飘毛絮子,没有人会在意的,旁边还有个迪厅呢,一天到晚锣鼓喧天的,也没看到谁去投诉啊。”
乐远顺着周方国指的方向看去,果然那边是有个迪厅,不过这个时候似乎还没有怎么营业,没什么声音。但是乐远知道周方国说的是真的,这个时代,这种地方的迪厅,隔音肯定不好,甚至说根本就没有隔音,一旦迪厅开业了,肯定吵得人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