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扰民的顾虑,乐远跟着周方国后面在鹅毛厂转了一圈参观了一下。
其实也没什么好参观的,厂房本来是个鹅毛厂,就是简简单单用砖砌的一层房子,房顶盖着层石棉瓦。而且周方国之前就说过,鹅毛厂倒闭之后他就把工厂里面的东西,包括一些吊灯还有工作台都搬出去卖了,现在鹅毛厂厂房里面空空荡荡一览无余。对于这点,乐远倒是很满意。
工厂还有个院子,面积不大,跟平常老百姓主家造的院子差不多,以前是用来晒鹅毛用的。
能看的东西不多,周方国本身也不是话多的人,看了没一会,他就问乐远道:“乐小哥,你看这厂房可还满意?”
乐小哥这个称呼是周方国考虑了老半天才想好的,他跟乐远刚认识,两个人的关系是交易关系,按道理说,他应该叫乐远为乐老板,但是一则是因为乐远年纪比较小,周方国开不了这个口,二则他们两个中间还有一层章新庚他爸爸的关系,所以叫老板也不合适。
乐远对厂房的内部环境基本满意,毕竟现在是2006年,而且是在杏花镇这么个小地方,想要找到什么像样的厂房也不太现实,现在能有这么个空置的鹅毛厂摆在他面前就已经谢天谢地,哪里还敢奢求什么。
他直截了当地问周方国:“周老板,说实话,厂房的情况我基本满意,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直接说个价格,我要是能接受咱们就定下来,要是接受不了,那我也不能浪费彼此的时间,也就再去另寻他地了。”乐远之前还在叫周叔叔,现在就转口叫周老板了,毕竟现在二人是在谈生意,不是在拉家常。
听了乐远这话,周方国明显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乐远路子这么野,上来就要敲定价格。按理说,既然是谈生意,就该留个谈的余地,哪儿能上来就把话说死,开口就谈价格,一句谈不拢就一拍两散。不说坐地起价,漫天还钱,至少两方应该好好谈谈,说出彼此的诉求,试探双方的底线再说。
要是一般情况,面对乐远这么野的路子,周方国一点都不怕,大不了谈不拢再找下家就是了,可是关于鹅毛厂的事情,他却没有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因为鹅毛厂关门都已经快一年了,乐远还是第一个有意向来租的人。
周方国叹了口气:“那好,既然乐小哥你这么干脆,我也不墨迹了,厂房租给你一个月八百,一年八千,半年起租,如果租的长一些,可以考虑减价。”他观察了一眼乐远的表情,又补充道:“当然,水电要你自己负责。”
乐远没有在2006年租厂房的经验,更加不可能知道杏花镇这里租赁厂房的价格,不过根据他对杏花的物价水平的了解,周方国提出的这个价格,还算是很中肯的。
既然价格没有问题,乐远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们签合同吧。”
杏花镇这一片,因为有个省师范中学杏花中学,所以房屋租赁的情况特别多,包括学生住房还有门面租赁。不过一般的租赁都是没有合同的,基本上是交钱进来住就行了。
不过周方国是个生意人,当然知道合同的重要性,对于乐远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签好合同之后,乐远就从单肩包里面数了八千给周方国,钱他没有存到银行里面,因为06年不像后来,钱在银行里面还没有现金好用,而且三万多块钱也不多,装着也不是很麻烦。
乐远掏钱的时候,周方国也看到了,看到他包里面整整齐齐的三沓钞票,眼神有些惊讶。三万块钱不多,但是在2006年的时候也不算少了,周方国没想到在眼前这个半大小子的单肩包里面会有这么多钱。
“看来这小子来头还真不小,看样子是老章家小子的同学,难道也是今年上大学了?”周方国心里揣测着乐远的身份,不过最终没有问出来,合同签好,钱收了之后,周方国就回去了。
拿到钥匙之后,乐远就直接回到了鹅毛厂的厂房里,把大门关好,乐远心念一动,眼前就出现一条长长的铁架,铁架蜿蜒复杂,足有二十多米长,一个一个看起来非常复杂的机器由一条条黑色履带连接在一起,组成了一条自动化生产流水线。
看着面前千节百扣的R1自行车流水线,乐远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他毕竟只是个光电光学研究员,而不是一个技艺娴熟的能工巧匠。
不过好在还有超级工厂吉伯斯,乐远急忙把它叫了出来。
“伟大的吉伯斯早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愚蠢的凡人果然就连最基础的R1自行车流水线都不会操作。”
吉伯斯一跳出来,就兴奋地大叫起来,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把“伟大的吉伯斯”还有“凡人”挂在嘴边,乐远早已经见怪不怪。
“好了好了,赶快说说这条流水线的操作方式吧,让我也能好好膜拜一下伟大的吉伯斯的荣光。”乐远违心地哄了它两句,这段时间跟它也混熟了,知道它就吃这一套。
果然,听到乐远的恭维,吉伯斯哈哈大笑:“好吧,你可给伟大的吉伯斯听好了,因为伟大的吉伯斯只会再说一遍的,我们先从红色机箱那头开始说起……”
说了大概有一个多小时,吉伯斯终于说完了,乐远也算是搞明白了,虽然吉伯斯说的时间比较长,但其实R1流水线的操作方式是真的很简单,只要按照说明弄到材料,流水线就会自动生产,而乐远所要注意的就是,材料的规格分类和放置材料的入口而已,简直是傻瓜式操作。
吉伯斯看到乐远沉思,又兴致勃勃地说道:“愚蠢的凡人看来还是没有掌握啊,伟大的吉伯斯真是头疼,没办法,只能再由伟大的吉伯斯给你讲解一遍了,你真要听好了,因为这将是伟大的吉伯斯说的最后一遍,我们还是从红色……”
乐远立马翻了个白眼:丫的不是说只说一遍吗?难道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地食言而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