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的威力越来越弱,蔚蓝的海面上只能看见不断泛起的白色浪花,再见不到一两丈高的滔天之威。
“老‘尖头’是不是死了?”
有人嘀咕了一句,渔民们都露出渴望的眼神。
白色浪花之间,一条条四五尺长的大“尖头”不断露出身影,银灰色的鳞片在他们眼中就是银子做的。
一条六十两,两条一百二十两,捞上来三四十条,比一船的小“尖头”都值钱。
之前还为船上的“尖头”兴奋到不能自已,现在就有点嫌弃了。不能怪他们贪心,李家村的人实在穷怕了,一天只能吃一顿饭的日子,谁也不想再经历。
白色的浪花之中,一道硕大的身影浮出海面,体长一丈二尺,头顶鱼骨四尺长,短而粗,用眼睛就能看出它的坚硬。
老“尖头”终于出现了,漂浮在海面上一动不动,横穿整个身体的鱼叉依旧插在它身上。
木杆短了一截,看得出来为取出重伤自己并持续给自己带来伤害的武器,老“尖头”做过一些努力,可惜没什么用。
白色的浪花拍打,蔚蓝的海水冲刷,伤口处却没有渗出一丁点红色。
“好像是死了。”
渔民们嘀咕,眼中的渴望更加强烈,纷纷将目光投向李苏海。
李苏海也希望如此,但他没有贸然行动。
既然是群居生物,既然鱼群中有老“尖头”这样的“王”存在,当它死后,鱼群必然要选出新的“王”。
再等等,等到争夺进入白热化的时候,就是收获最大的时候。
“尖头”嗜血贪吃,老“尖头”死了,鱼群却没有立刻上前争夺抢吃它的尸体,陷入诡异的平静。
海面上只留下绵延到无穷远处的蔚蓝色,白色的浪花彻底消失,若不是看到海面下一道道长“角”的身影,李苏海都要以为鱼群逃走了。
“少爷,再等下去鱼群会不会……”
老管家也紧张起来,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几十丈之外的鱼群。
“要散早就散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苏海反而安心了,“‘尖头’又不是人,散伙之前还要聚在一起开个会,讨论分家产?”
现在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静的时间越长,爆发的就越强烈。
“越强烈越好,最好整个鱼群都打起来,在后面跟了一天,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海啸”重现!
蔚蓝的海水刹那间沸腾,白色的浪花翻滚着一层叠一层,转眼已有一两丈高,还在翻滚,越来越高。
“时机到了,起航,撞过去。”
铁船笔直的撞入滔天的浪潮之中,黑色的身影在白色的浪花中稳如泰山,任凭浪花叠的再高,任凭“尖头”再凶再疯狂,也无法在船舷上留下哪怕一丝的痕迹。
“海啸”平息了!
两次在铁船跟前吃亏给了它们铁的教训,争“王”哪有保命重要。
“尖头”四散而逃,留下飘满海面的同类,其中不乏五六尺的大“尖头”。
渔民们欢呼着,又是跳又是叫,相拥喜极而泣。
刚落下几滴眼泪,立刻用脏兮兮的衣服擦干净。渔网、网兜、水桶,一切能派上用场的东西都被翻出来,将一条条或大或小的“尖头”送到船上。
铁船上没有一个人闲着,人人都恨,我怎么只长了一双手。
剁,剁,剁,“二百两”,再剁,再剁,再剁,“四百两”,接着剁,接着剁,接着剁,“六百两”……
三百来条大“尖头”,也就是两万两银子。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小“尖头”,一千五百多条。
加上之前的收获,粗略的算一下,这趟出海能赚两万五千两银子。
风平浪静年景最好的时候,李家村整个村子一年的收入也才两千两银子出头,一趟出海,挣了以前十年的钱。
铁船撞击的力量可比“尖头”自己撞上铁船的力量强得多,撞晕的都是被波及的,真正被撞上的都已经死了,而且尸体残缺不全。
渔民们没有放过残破的“尖头”,撒下渔网一股脑全都捞起来。
“碎肉可以做成鱼圆,也是‘尖头’的肉,肯定能卖出好价钱。”老管家笑呵呵的道,一副精打细算的精明模样。李家村能在周家村的欺压下熬过这么多年,至少有他一半的功劳。
“我还以为大家想尝尝‘尖头’的味道,受那么多人追捧,味道肯定非常棒。”
整条的“尖头”舍不得吃,连碎肉都惦记着做成鱼圆卖,每一个人想过留下自己吃,李苏海感叹,李家村真不是一般的穷。
“吃什么不是吃。咱们要的是填饱肚子,有钱人才管味道好不好。”老管家不以为意,他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
李苏海没有争执,实际上也争不出什么。
两万五千两能让整个李家村焕然一新,在短时间内过上富足的生活,可之后呢,“尖头”鱼群不是每天都能碰上的。
李苏海陷入深思,浑然没留意到其他人神情的变化。
两万五千两银子,天文数字,巨额财富,至少对李家村的人是如此,一下就把他们砸懵了。
钱是哪来的?
没有铁船,在海上碰到“尖头”鱼群是一场灾难,结果不是等着“尖头”撞晕后捡银子,而是和渔船一起沉入海底喂鱼。
铁船是少爷造的。
老“尖头”重伤逃窜,才导致整个鱼群都跟着逃跑,而不是继续吞噬他们的“银子”。老“尖头”的死亡是本次出海最大一笔收入的直接原因,三百条五尺长的大“尖头”,两万两银子。
杀老“尖头”的人是少爷。
钱是少爷挣来的!
渔民们一边勤奋的工作,一边偷偷看李苏海,眼中写满了崇敬和憧憬。
少爷一定会带他们过上好日子,一定会的!
“少爷,我们把老‘尖头’捞上来了。”
皮肤黝黑的渔民擦了把汗水,笑得非常开心,他忙着解开渔网,完全没有留意身后的动静。
所有人都在干活,李二礁也不能闲着,后背上的伤还一阵阵的疼,可他咬牙忍着,干活不比任何人少。
“小心!”
船舷外探进来一条大腿粗的触手,卷住老“尖头”的尸体便往外拖。
老“尖头”的尸体被渔网网住,李二礁站在渔网边上,后面是船舷。触手拖动尸体,渔网一下子缠住他的手脚,李二礁慌乱的挣扎,可越缠越紧。
“噗通”
李苏海的反应已经够快,可还是没有赶上,眼睁睁看着李二礁被拖入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