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将这个人找出来,时隔这么久,他们才接上头,怕是有大动作。”
谢鸾因的手指轻轻敲在手中的画像上。
“至于秀英,先派人看住就是,顺藤摸瓜,说不定,能钓到大鱼。”
谢鸾因三言两语交代下去,坤一和胭脂便应声退了下去。
谢鸾因便有些犯困,这肚子里也不知是怀了个什么样性子的娃儿,既喜欢吃,又喜欢睡的,莫不是好吃懒做的?那届时,可有得头疼了。
下晌时,收到了齐慎的家书。
谢鸾因就歪在贵妃椅上,将那封家书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
齐慎知道她会挂心她,是以,每十日一封的家书,从未断过。
只是,近来,这家书却是越来越有长篇大论的迹象。
往日里,多是诉说他的思念之情,间或告诉她一些他身边发生的趣事,可是,自从她有孕,家书里,便常废话连篇地问她最近感觉如何,有没有觉得很辛苦,吃得可好,睡得可香,孩子有没有闹她,他听说,女子孕期辛苦,他却不能陪伴左右,甚是愧疚,诸如此类,每一封都要问个遍,而非要等她回信,一一将他的问题回复,他才能心安。
只是,等到下一封家书来时,却又还是故我的重复这些问题。
齐慎从不是个婆婆妈妈的人,这般反常,不像他的作为,只能说明,他心里确实是愧疚难安得很。
只是,苦于如今的局势,他又哪里能抛却身上的责任,只是守在她身边?
她理解他,自然不怪他,虽然还是有些遗憾,却不得不打跌起精神,照看好自己和孩子,否则那个男人,哪怕不会再说什么,也会怪自己。
谢鸾因想象得到他写信时的样子,定然是抿着嘴,皱着眉,将思念、担心,还有内疚,一笔一划写进这信里,而她读着,才能在字里行间感受到这么许多,一直会心而笑。
目光再挪到信的末尾时,却是微微一顿。
齐慎只是在信末捎带着提了一句,说是他已经与秦风联系上了,秦风会设法照看曲嬷嬷还有莲泷她们,让她不必担心。
谢鸾因面上的笑容缓缓消失,望着那信末的短短一行字,看了良久,又抬起头来,发了好一会儿呆,来慢吞吞将信纸叠了起来,放入手边的匣子里。
那匣子,还是齐慎离京去西北那年,托秦风送给她的,就是那只装丹桂花的匣子,她之后便留在了身边。
莲泷以为,那对她,是很重要的东西,是以,抄家的时候,就设法保存了下来,后来,又辗转回到了她的手里。
谢鸾因每每看着这匣子,总是生出两分世事无常之感。
那时,她如何能想到,与齐慎之间,会有这样深刻的缘分,再走到如今,深刻的情分?
将手放在合上的匣子上,谢鸾因的一双杏眼,却是一寸寸沉黯下来。
这一阵儿,北边儿的消息一直没有传回,当然,也可能传回了,只是,齐慎没有选择告诉她。
毕竟,那里,还有她牵挂的人与事。
她只知道,李暄和李雍在长江一线打得如火如荼,暂且,都没有讨着便宜,处于战事胶着的状态。
可是,宁王也发了兵,就在李雍的侧后方,他又是如何应对的?
齐慎既然与秦风联系上了,那么,京城的形势必然也是清楚的,如何却不告诉她?
比如徐子亨,比如谢琰?
谢鸾因不得不多想,可却又明白,想再多,也是无济于事,鞭长莫及,自身且难保。
她所处的境地,也没有比那座风雨飘摇的京城,好上多少。
“砰!”突然,一声巨响,让她陡然从冥想中回过神来。
那一瞬间,好似地都震了两震。
谢鸾因瞬间已自贵妃椅上站了起来,一双手,下意识地便是护在了腹间。
守在外间的李妈妈匆忙赶至,“我的姑娘,没吓着吧?”
李妈妈握着谢鸾因泛凉的手,觉得心都要从喉咙口里跳了出来。
“去看看出了什么事儿。”谢鸾因沉冷着一张脸道。
屋外,一道黑影掠过,却是一名暗卫已是领命而去。
而坤一和胭脂、红豆,已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谢鸾因身边,将她团团护住。
“秀英呢?可回来了?”她骤然问道。
“一刻钟前,刚进了府。”在内宅盯着秀英的差事是交给红豆的,因而,红豆忙答道。
“去将她给我看住了。”今早,秀英刚与那个人接上头,这会儿便是出了事,未免太巧合了。
“是。”红豆陡然也是明白了什么,便是反身出了房门,谁知,刚走出上房不远,便见得秀英匆匆而来,面有忧色,见得红豆,便是忙关切道,“红豆姐姐,方才那是什么声音?该不会是倭寇打来了吧?夫人呢?夫人有没有事?”
红豆极快地掩下心里的情绪,上前不动声色阻了她的去路,“夫人能有什么事儿,你别担心了。我刚从夫人房里出来,她只是有些吓着了,这会儿正要传高娘子来给她瞧瞧呢。李妈妈嫌屋里人多,会吵着夫人,这才将我撵了出来,你也别去了,咱们待会儿再过来看看就是。”
说着,不由分说,拉了秀英便往后罩房而去。
而谢鸾因这里,方才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暗卫,已是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很是震惊。
“今日,龙舟赛上,一艘龙舟突然起火爆炸了。”
“有刺客想要刺杀看台上的官员,好在,夫人之前提点过王大人,他有加强戒备,没有让那些刺客得逞。可刺客却也趁机逃走,不只没有抓到,还死伤了不少无辜百姓。”
听到此处,谢鸾因一双杏眼已是彻底冷了下来。
那场爆炸,自然也是那些刺客的手笔。
“夫人!”坤四快步而来,脸上带着一丝笑,“坤三不复夫人信任,已是寻到那人的藏匿处,他在那儿守着,属下则回来请夫人示下。”
谢鸾因眼中精光一掠,“先将秀英押下,别惊动了旁人。”
“我们先去看看。”说着,竟就要迈步。
“夫人。”坤一也好,胭脂也罢,皆是面露不赞同的神色,无论如何,夫人也不该涉足险地才是。
“如今的境况,若是一个不好,那可不是我不露面就能独善其身之事,莫要多言,更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