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三人一起行路已经大半年了,已经从大陆南部到了东部边缘了,离墨城只有十多万里了。大半年的游历山水、出生入死,使三人更像亲兄妹,古云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冷,但韩炜菲经常打打闹闹的,一路上也是欢声笑语,颇为融洽。
忽一日,韩林轩对古云说,他要去洛城见一个朋友,托他送妹妹回家,古云欲要推辞,却被韩炜菲一阵抢白,而韩林轩却逃一样的跑远了,回头只看到韩炜菲眼中狡黠的目光。
一路如常,但却多了花前月下,少了月黑风高。虽也有惊险,但两人竟似心灵相通,配合无间,次次化险为夷,又因秉承做好事不留名的原则,纵有大敌也无法寻仇,倒像一对神仙眷侣,行走天下,有的是侠义之心,多的是柔情蜜意。
这一日,墨城遥遥在望了。
“胆小鬼,这下到我家了,我要好好欺负你。”
“小丫头,这么凶啊,我怕你了,把你送到门口我就走。”
“哼,你敢?”
“那……我就让你欺负好了。”
“这才对嘛!”
“云哥,你到我家去怎么和我爹爹说呢?”
“嗯?我和你爹爹说什么啊?”
“笨蛋。你和爹爹说你喜欢我啊。”
“你一大族的小公主,我就说了你爹爹会答应吗?”
“那我不管,反正你得要我爹爹答应了。”
……
墨城,韩家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四个大字“名垂罔极”。
门内楼阁高下,轩窗掩映,玉栏朱楯,回环四合,千门万户,金碧相辉;金虬伏于栋下,玉兽蹲于户傍;工巧之极,所见未之有比也。
古云暗自己感叹:“不愧为几千年传承的大族”。
“小姐,你回来了。”
一明眸皓齿的丫鬟迎了上来道:“这位是古公子吧,老爷请公子花园相谈。”说着,又拉着韩炜菲的手说:“小姐,你出去这么久,我们可都想你呢。”
“我也想你们呢。”说着,转向古云道:“云哥,小环先带你去花园见我爹爹,我先回房了,一会就过去。”
古云微笑点头,跟着小环从另一边穿廊过户,走了许久,眼前突然一亮,却是到了花园之中,穿过白玉九曲桥,来至湖心八角亭,八角亭的正中挂着一块横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听月”,两边廊柱上刻着一幅对联“一片星光浮水国;十分明月到湖心”。
亭中碧玉桌上早已沏好香茗,小环招呼古喝茶稍待就离去了。
三杯茶尽,竟无人来,古云出亭,来至湖边。
湖水阳光映照之下,跃起粼粼波光,如飞花,似碎金,每一片小光斑都有一个小小的精灵在闪烁,在伸缩,在颤抖;微风吹送之际,泛起道道水纹,缓缓地从一边向另一边推进。
忽然,古云心生警觉,向右移开半尺,一道剑光从耳边擦过,竟又平扫,“叮”的一声,古云出剑挡住,离鼻尖只差毫厘,同时身形掠向湖面,后面两道剑光如影随行而至,古云反手一撩,看似平淡无奇,后面两人竟心生寒意,疾退而去;又见五道剑光奔袭而至,将古去罩在中间,一时天地元气混乱,湖水冲天而起,岸边草木狂舞,中间竟出现一个太极圆来,向古云绞杀而去,古云大喝一声:“天地无极。”手中剑正中一划,太极圆碎,五道身影疾退,湖面如镜,不见一似波纹,岸边草木青碧,无一枝叶颤动。
“贤侄好厉害的剑法,好强的剑意,竟精至如斯了,心存天地万物,伤敌而不杀草木生灵,已得剑道之精髓了。”一中年长须男子走出来说道:“老夫韩金水。”
古去急忙收剑过去深深一揖:“小侄古云见过前辈。”
“我听林轩说贤侄剑法盖世,他几位叔伯想要见识一番,故而有刚才之事,贤侄莫要见怪。”
“只是莫要伤了各位叔伯前辈的就好。”
“这侄女婿不错,菲丫头好眼力,我喜欢。”
后面的韩炜菲俏脸一红,眼波一转,向古云望来。
月光如水,古云和炜菲相依在湖边草地上小,湖水波光粼粼,明明灭灭……
“胆小鬼,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如果我和你母亲同时遇到了极为危险的事情,你先救谁?”
古古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当年买花的事情。
“这个问题有很多种的回答,我先不说我要做什么样的回答,回答你能否满意,但觉得这个问题是个很恶的问题。”
“先别不开心,听我说我小时侯的一件事好吗?”
……
“我爱母亲,所以不吃饭省钱给她买花,但我不吃饭却又伤害了母亲心中最爱的我。不仅如此,我还给母亲出了一个和你现在所提问题一样的难题,爱不是谁取悦谁,尤其在这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问题里,说一个让提问者高兴的答案,这都能无限勾起双方心中的恶念。”
“所以,我的回答是救你,不是处于危险中的你,而是现在提问题的你。”
……
“我们应该都好好想一想怎么才是真正的爱,我先回去看母亲了,明天代我向伯父说辞。”
“胆小鬼,你今天走子以后都别再来……”
小村依旧,还是那么的宁静祥和,温馨如故。
家院并未见破败,粉白的墙,新换的瓦,篱笆内蔬菜碧绿,鲜花盛开。
“母亲……”
……
“孩子,你怎么能那样对待炜菲呢,她还是个小女娃呢,过几天去看她吧。”
“嗯……”
小时的伙伴有的已成家,有的和他一样去外面闯荡,古云又来到了那个小饭馆。
“叔叔要吃饭吗?”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
“给我来两碗面。”
一个少妇从里面走了出来,一愣神,上来就是一拳。
“古云,你回来了?今天我请客。”
过了些日子,古云去了墨城,却被告知炜菲和哥哥出去了,韩家人很热情的要留他,他却有些烦乱,告辞回家了。
离家越近,他竟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推门而入,就看到母亲身边一张熟悉而又思念的脸……
“炜菲”
“云哥”炜菲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我好想你!”
“小子,看你以后还欺负我妹妹。”林轩在他肩上狠狠击了一拳。
以后的日子平静自然,除了出去帮师傅几次,古云和炜菲都在家陪母亲,他们育有两子,长子古玄两年前刚十岁,师傅归隐带去教导了,次子古元今年八岁了,留在身边陪奶奶,上午在村中学堂(古云回来请一大儒来教村中儿童)学圣贤之礼,下午随他修习剑道。
“元儿快回来了吧。”正在饭桌上摆碗筷的炜菲道。
正在看书的古云突然心中一惊……
“爸爸妈妈,我给你们带客人来了。”
古云掠出房门,炜菲跟着出来,就看到一个三十多岁,长相俊美妖异的男子把一只渗透着蓝光的手卡在了古元的咽喉上。
“叔叔你要做什么?”
“古云,你夫妇自废功力,我放了你儿子。”
“‘西域四象’的老四,你想我会做什么选择?”
“我管你怎么选择,反正今天要么你们死,要么你儿子死。”
古云扶起惊倒在门边的母亲,又紧紧抱住了炜菲:“菲儿,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知道,现在他给你出的题目不正和当初我问你的一样么。”
“那你恨我吗?”
“恨。但我更知道怎样去爱你。”
“那就好……”古云嘴角渗出丝丝鲜血,紧紧搂住了心爱的妻子。
一道剑光向前斩去……
一剑划破了空间,一切都消失了,古云还站在山洞里,还是十四岁的模样,手指还在石像的脸上,不过好像换了个地方,满眼都是刺目的光。
“这一切都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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