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说白了,这事本质上就跟过年时让童小姐冒险是一回事。童小姐为了顺利把各个证物送出去,前期铺垫都是真实的,她要上香许愿,她要准备供品、联系朋友,她只是在忙这些事的过程中夹带一些东西而已。现在这个计划也是如此,表面上的一切铺垫都是真实的,太子会认真地赈灾,会愤怒和无奈地与大成府的利益团体产生矛盾爆发冲突。派出买良为奴的人手会精挑细选能干活的男女壮劳力,并确保他们一路安全。我那大姑父唐林也的确是去收买漂亮的女孩子带回京城调教,给京城的富贵男人一点新鲜感。各方各行其事,互相之间看似毫不相干,只等豫王到达。”白蔻微微耸肩,说道。
“最危险的恐怕还是在唐林身上,他要怎么把带病的妓女送上豫王的床,这真的让人好奇,而且以现在最新的布局来看,只有他是孤立无援的,出面买良为仆的人是大公主府派出去的,大成府合作都来不及,稍微打点一下就会有人倾力配合。只有唐林,他要怎么做才能博取官府和豪绅的信任?”宫长继的目光在白蔻和顾昀身上扫来扫去,希望他俩能有谁解答他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我姑父说他自有办法,不用我操心。”白蔻摊了摊手,“这个行业中的隐秘他大概不想跟我说太多吧。”
“你一个丫头片子,你姑父他一个大男人跟你说这些做什么,他既然打包票就只有相信他了。”顾昀抬手摸摸白蔻的头。
“那就预祝一切顺利。”
宫长继举起了酒杯,白蔻和顾昀跟上,三只酒杯在桌子上方清脆相碰。
三人吃过晚饭,酒席散场,顾昀和白蔻回到钟鸣院,就听素婶说起旭大爷和旭大奶奶又吵架的最新八卦,他俩面面相觑,猜测大概是跟那张字条有关,摇摇头,不知道甘氏还能坚持多久。
顾昀回房更衣,然后去给长辈请晚安,在父母房里老老实实跟他们交了底,请求父亲的协助,调动府里的侍卫出这趟长差,宫长继只有府兵,动不得,至于大公主府会派什么人随行出发那是石天珉的事,顾昀不过问。
国公爷和夫人听完,鼻子都气歪了,又惊又怒,差点请出家法把儿子收拾一顿,真是翅膀硬了,屡屡有什么大事父母都是最后才知道的人。
顾昀及时搬出太子殿下才保住了自己的屁股,看在殿下同意这个计划的份上,国公爷和夫人不再追究儿子自作主张,一家三口坐下来讨论,顾昀还请庞妈妈赶紧把白蔻叫来一块听。
在大老爷和大夫人面前,白蔻还是恪守下人本分的,她向庞妈妈要了一张条案一个人坐,摆上厚厚一沓纸,一边听老爷夫人和世子讨论的各种细节,一切在纸上做笔记,画思维导图,把各方关系都画下来,只有问到她要她说话的时候她才抬头说两句,大部分时间她就是这么安静地做个文书。
庞妈妈站在白蔻身边帮她整理废纸,一开始看不懂她画的图,但随着大主子们讨论的细节越来越具体,图的格局也定了下来,谁与谁有关系、谁的任务是什么、计划顺利时怎么做、失败时拖延时间的后路是什么、撤退路线怎么铺、接应人手要多少人、各司什么职责等等等等,千头万绪的事情都在这一张纸上一目了然。
这场讨论持续到三更,话题一打开谁都收不住,白蔻也没想到国公爷和夫人对大成府周边地理环境简直如数家珍,显然平日里没少关注那片地区。
他们三人说累了,白蔻也搁下了笔,将画好的图铺到了他们面前。
看到这画得密密麻麻的总计划图,国公爷和夫人自然是赞叹不已,顾昀笑眯眯地让白蔻把图收好,正好明天是他们这支马球队的首场比赛,宫长继在晚饭时已经说了太子殿下会来现场观赛,这也是方便他们几人中午休息的时间秘密议事。
己诚堂里散了场,众人各自休息,二房那边气氛依然不对,大爷和大奶奶吵架,服侍他们的下人没往二夫人跟前传话,他们夫妻吵完,这一晚上都没有再坐在一块,顾旭当夜宿在了书房里。
甘氏哭了半宿,次日上午写字条给诚王妃,有事与她商谈。
宁佩兰在家里正好百无聊赖,她现在孕晚期,只能在家呆着,想出门看马球赛都不行,生怕人多拥挤伤着了她,这一收到甘氏的字条,马上回复欢迎她登门。
甘氏在家里几乎就坐不住,丫头带回来王妃的回复,她马上打扮更衣,抱着女儿过府登门。
两个女人逗孩子玩了一会儿,宁佩兰唤来丫头,领乳母和孩子到花园赏景乘凉。
“这一大早的,甘大奶奶不在家料理家务,怎么有空过来谈天?”
“实属无奈,思来想去,有些话只能与王妃倾吐。”
“哦?遇到难事了?照理说不应该啊,你家顾旭现在风头正劲,朝野都说他将来是封妻荫子的人物,你纵使过年时有些困难现在也该过去了才是。”
“如果真的过去了倒也好了。”甘氏叹气,面露沮丧。
“先说说是什么难事吧,你来找我,必是觉得我能解决你的困难,那想来与家务事无关?是外面的事?”
“王妃英明。”
甘氏扫了一眼屋里站着的下人,宁佩兰看在眼里,挥挥手打发了她们下去。
“现在说吧。”
“我想卖了我的农场股份。”
“什么?!卖农场股份?是卖一点点还是彻底退出不干了?!”
“不干了,彻底退出,全卖掉。”
“你这到底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缺钱呗,不为别的,所以我手上实在支撑不下去了,还是退出套现吧。”
“不是听说顾旭受到重视以来收入颇丰么?我这成天的能看到有人给你们顾旭送礼,怎么突然就到了要你卖股份的地步了?钱呢?他染上恶习了?”
“哪有什么钱,那些钱啊物的,都被婆婆收走了,说是兄嫂给妹子添妆。”
“什么?!这像什么话?!那一笔笔的钱物,都叫她拿走也不给你留下一点?!”
“留是留了一点,她也怕被人在背后说她太贪心,但留给我的也就是支应日常开销的零钱,大头整数都在她手上,近日还要我单给顾婵出一套好头面算是嫂子给小姑的心意,偏偏昨晚上又收到三叔的字条,说农场马上要迎来新一波的大投入,我真的没钱了,撑不下去了。”
甘氏说着,想着昨晚吵架的事,不禁悲从心来,低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