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虫他是一个比鸟都要勤快的男人,今天早上他依然起得很早,打开门扛着锄头就走了。但是,当他走到院子里,偶尔一回头的时候,他却吃了一惊!
因为,他看见房门旁边的墙壁上,有一个鲜红的血手印!多么渗人的血手印,它就像一个恶鬼的笑脸,正对着小虫做许多古怪的表情。小虫害怕了,丢下锄头惊叫一声,便跑到了楼上,并且直接钻到被子里去瑟瑟发抖。
毕竟,他是一个像虫子一样善良的人,善良得人见了丑恶的行为,是要引起万分恐慌和不安的人。他的叫声,惊动了阁楼上所有的人。尤其是老头子曹炳,他立即惶恐地跑了出来,于是,他也看见了这个血手印。
南剑的伤势完全康复了,他今天的气色,也比较好,他现在跟老头子曹炳对坐在楼上的客厅里喝早茶。花语也坐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前辈,”南剑说,“想必,您一定知道这个留下血印的人是谁了!”
曹炳点点头,眉宇之间有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愁,“这个人叫金鹏,”他悠悠地说,“江湖上都说他是杀人王!二十年前,江湖上举办过一次武王角逐大会。担任本次大会的裁判,都是江湖上德高望重的名门正派之师,其中就有峨眉派的师太,武当派的真人,少林派的方丈,全真派的掌门和各大帮派的帮主。”
他悠悠的端起茶盅,浅浅的喝了一口,又将它放下,“那次选王大会,”他接着说,“持续了半年的时间,每一组都有数百名江湖名流参与角逐。半年后,选出了十个代表江湖上十种功夫的武王。这里面其中就有枪王刘军山、刀王慕容白、拳王秦巨博、剑王南宫秋雨、锏王张作文、铁掌王石成刚、棍王李非凡、鞭王金龙虎、锤王乔长河。”
“那前辈一定就是当年的镖王了!”南剑说。
对方点了点头,继而他又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而,结果公布于众以后!”他说,“有一个人却非常不满,他就是这个叫金鹏的人。”
“他为什么不满,”南剑不解地问,“想必这个人一定也有点本事了。”
曹炳点点头,“是的,”他悠悠地说,“这个人何止是有一点本事,是非常厉害的人了。”
“那当时,这些裁判一定做得很不公道!”南剑说,“要不然,怎么会让这样一个有真本事的人,埋没了呢!”
“嗨!当时的事情又怎么能够说得清楚。”曹炳喟叹一声说,“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武王角逐的竞选。”
南剑听了却感到十分讶异,“哦,原来是这样!”他说,“那他怎么能怪人家呢,这分明就是他自己来晚了不是。”
而曹炳却摇了摇头,“不是的!”他苦笑了一声说,“这里面有着太多可怕的潜规则,里面有一些不堪耳目的恶习存在。”
南剑还是不太明白,“请前辈指教!”他说。
“当时,武王角逐大会有一条硬性的规定,使他失去了和我们同场竞技的资格!”他说,“裁判组严格规定,凡是参与武王角逐的人,必须是有江湖名人推荐,才能够参与这项活动。而金鹏,他完全是靠着自己勤学苦练,无师自通,练成的一套非常刚霸的刀法。但是,他在江湖上默然无闻,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有什么本事。即便有人知道,人家也都嫉贤妒能,将他排挤一边,使他悒悒不得展其志!”
南剑听罢,心情非常沉重,“嗨!”他深深地叹息一声,愀然看向门外,并悠悠地说,“人性就是这么丑恶,明明是一个很有本事的人,却偏要用世俗的成规将他无情地排挤在外,于是就产生了不公,最后便酿成了愤怒和仇恨!”
“是啊!人性是自私也是丑恶的。”曹炳说,“而金鹏只不过是其中敢于愤怒的一个罢了,这其中又还有多少有真才实学的人,和他一样被无情的世俗成规所埋没,最后郁抑终老,一生无闻啊!”
“难道他的刀法就有那么可怕,那么多武林高手,竟没有人可以奈何得了他吗?”
曹炳一听却苦笑了笑,“嗨!”他再次深深的叹息一声说,“从这样的俗规中成长起来的武林名家,很多也都是浪得虚名的人。他们平时人际关系处理得好,走到哪里都能左右逢源,受到人家的奉承;而实际上,他们一无是处,靠着当年的一些小名气,自吹自擂,谁也不知道,原来这些人都是虚有其表的草包、酒囊饭袋!”
“所以,当他们遇上了真正的高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南剑也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说,“真是可悲、可笑、可恨又可叹啊!”
“前辈!”南剑又接着又问,“难道武王角逐大会那么多人,全部都被他杀死了,就没有一个幸存者嘛?”
“有,有一个。”
南剑一听十分诧异,“那这个人又是谁呢?”南剑问,“金鹏为什么就单单没有杀这个人呢?”
“因为这个人,对他有恩,有过一饭之恩!”
“一饭之恩!”
“是的。”曹炳接着说,“当时,金鹏是一个连饭都吃不起的人。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弃自己对于武学的追求。”
“那他怎么养活自己?”南剑讶异地问。
“他靠乞讨,靠着路人的施舍!”
南剑一听,再次郑重地点了点头。那一刻,他的心头充满了悲愁和辛酸,他为这个叫金鹏的人感到难过,也为他执着追求自己梦想的精神感到油然起敬!
“他也就是这样一路乞讨,浪迹天涯!”曹炳接着又说,“最后,他风尘仆仆赶到了武王角逐大会现场的康郎山上。那是一个,霜风如刀的傍晚,人们都穿着厚厚的冬衣,而他却还赤着脚,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衬衣。然而,他却很坚毅,谁也看不到他身上和心里的寒冷,他遇见每一个人都怀着真诚的微笑,他也相信每一个人,都会以同样真诚的微笑对待他。就那样,他手捧着他的钢刀,在武王大会的场外,静静地注视着人们的角逐和比拼。”
“这真是一个可敬可佩的人!”南剑由衷的感慨一声说。
曹炳点点头,再次端起茶盅来喝了一口茶水,“也就在那个傍晚!”他说,“当时武王大会上有一个青年书记员,他从街上买了一些热气腾腾的馒头回来,刚好路过这个人的身边。他一时心生怜悯,便及时从荷叶包着的几个馒头中,拿出一个慷慨地送给了这个人。”
“就因为,他给过他一个馒头,他后来就没有杀这个书记员!”南剑说,“而这个书记员,也是当时参与武王角逐大会之中,唯一幸免于难的人!”
曹炳点点头,再次看向门外,那一刻他的神情比冬天覆盖着大雪的苍山还要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