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琳在他的怀里点点头。
那一刻,南剑的心里很矛盾,也很乱、也很忧愁。他已经预感到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这是一件蓄谋已久的事情,这里面必然有原因——有很可怕的原因。但是,现在他已经卷入了这件可怕的预谋之中了,就因为他怀抱里的这个女人,这个他刚刚爱上的女人。
“我们俩认识的全部过程,都是你提前安排好了的吗?”南剑木然的看着窗外黑黑的夜,静静地问她。
她便又在他的怀里默不作声。
“那你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依然木然地看着窗外静静地说。那一刻,他的心很酸楚,就像是他的活蹦乱跳的心,忽然不小心掉进了一个冰窟窿里一样,又冷又酸楚。
“现在你知道我父亲的情况了么,南大哥?”
南剑点点头,“令尊就是当世剑圣南宫秋雨,”他依然木然地看着前方,悠悠地说,“他也就是十大武王里面的剑王南宫秋雨。”
南宫琳抬起了头,她用朦胧的泪眼望着他,“南大哥,你这次来到凤凰城,就是要替当年的仇武痴前辈,找十大武王报仇雪恨的吗?”
“是的。”他冷冷地说。
“南大哥,你知道,唐少爷、唐宁他与家父是什么关系吗?”
“他是你父亲这一生中收纳的唯一一个徒弟!”南剑说,“并且,他的剑法也已经超过了你的父亲。所以,你知道你父亲现在已经赢不了我的剑,而你又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死在我的剑下。所以,你今天上午就故意在牛头山上,制造这样一场遭人抢劫的事情,来引起我的关注。”
“但是有一点,我却想不明白!”他又接着说,“这一路上,你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杀了我,你为什么没有动手!”
听到这里,南宫琳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在他的身上呜呜地痛哭起来,“南大哥,你原谅他吧!”她不住的哀求着说,“你放过我的父亲吧,南大哥……你放过他吧,南大哥!”
“难道,你就是因为我要杀死你父亲,你才对我好的嘛!”
“不是这样的南大哥!”她抬起泪容来,看着他的脸说,“不是这样的,南大哥!今天上午,我是要去刺杀你的。但是,当我看见你将我这个陌生的女子,抱去树荫下,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小心翼翼地为我脚上的伤口清洗敷药。并且一路上搀扶着我、关心着我,那一刻我已经下不了手了!”
南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琳儿”他说,“你现在又想怎样呢?”
她静止了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你可以为了我,原谅我的父亲吗?”良久她淡淡地说。
这是一个静得可怕的夜晚,也不是因为这个夜晚没有人,而是因为这个夜晚,人们的心里都很潮湿——潮湿得发不出声音来了!
当南剑从南宫琳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刚刚引导来到这个房间的那个侍女,见了他满脸木然的神情,吓了一跳!
“南……”致使她将到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于是她急忙低下了头,以此,掩盖自己惊慌的神情,以此避免看到南剑那张木然得像石头一般的表情的脸。
南剑从她的身边走了过去,但是她却听到,小姐的房里传来了嘤嘤的啜泣声!就像蜜蜂在隔着玻璃的窗子里飞舞,那嗡嗡的声音,谁也不知道它是在呐喊,还是在哭泣!
此时的大厅,当第一个人看见南剑怀着那种木然而又可怕的神情,从后堂的屏风后面,转出来的一刹那;这个人静止了,就像石头一样静止了!于是,所有的人,都从他的神情中看到了不祥之兆。于是,大厅里所有的人也都静止了!
而这个时候,总管龙爪手张青山,正陪着庄主南宫秋雨在茶几上喝茶。他们见俩人在房里很久都没有出来,正怀着很愉快的心情,猜测着这对新人情意绵绵的情景;并且,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但是,这一刻,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那一刻,整个大厅的人都静止了,大家的神情也被相互传染了;都变得十分木然,十分忧伤,仿佛看到了末日,就在眼前降临。南剑的步子走得很慢,但他的脚步声,在此刻听起来,却比天上的闷雷还要响亮、还要让人感觉到不安!
他走了,一个高大而孤独的背影离开了这个很多人、很安静、很典雅、很轩敞的大厅!户外已经下起了露水,脚下的地面也有一些潮湿的灰尘,遥远的山林里依然传来断断续续的夜莺的叫声!
但是,南剑似乎没有听到,也没有感觉到;他好像对任何事情都不再感兴趣了;他现在唯一一个清晰的意志,就是离开这里,找到停在门口的马车。然后赶紧离开这里,离开他无法言喻的痛苦!
马车启动了,单调的马蹄声,简直比送葬的鼓点还要让他觉得沉重。但是,在这个地方,他暗暗地告诫自己,绝不能弄得车马声喧!因为,这样会让一个人心碎!
于是,他就任由马车溜达,任由它轻踏着比送葬的鼓点更沉重的蹄声!夜静静,风习习,黑暗就像一副愁苦得化不开的毒药;它却只毒死了他的心,却偏要留着他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
出了院门,他正要挥动手上的鞭子,将马儿赶快一些;却不料,在大路对面的阴影里,立着一个像游魂野鬼一般的人。
“马车上的人,可是南剑、南少侠?”对方的话语,像冰一样寒冷,让闻者不寒而栗。
但是现在,南剑的心是什么滋味都感觉不出来了,他听到的,仅仅是一个可以组成语言的声音。
“我是!”他只说了两个字。
“在下冷胜新,人称魔琴!”那人悠悠地说,“听说你今天中午,用一招让人看不清楚的剑法,杀死了天下第一快剑唐少爷,这是真的吗?”
“你想说什么?”南剑冷冷地问,“你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
“哈、哈、哈,你说话倒也爽快!”对方大笑一声说,“金钱于我魔琴冷胜新来说,比粪土还不如,我又怎么会为了金钱来找你呢!”
“很好,又是一个可恶的虚伪者!”南剑冷冷地问,“那你想怎么样?”
“问得好!”对方说,“既然你能够在一招之内,以让人快得看不清楚的剑法,杀死了当今天下的第一快剑唐少爷;那也就证明,你的高度已经达到了可以听我琴音的境界了!”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南剑冷冷地说,“失陪了!”
“哼!”对方却冷哼一声说,“我的《十面埋伏》恐怕由不得你不听!”
说着,那人将背在身后的古琴一甩,便到了手中;再一手扯着上面的青布帆一拉,便将遮在上面的布幔撤掉了。紧接着他马步一蹲,将手中古琴一横,就在双腿上做好的弹琴的准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