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吟看着她美丽的脸上呈现出的那种动容,波澜不惊的脸仍是笑望着她,实则,心里就像是被沉淀了一块积石,让他很是不好受。
她果然是娶了夫君的,她所流露出的,不该是对自己喜欢的人,才能流露出的情感吗。
他矫正好自己的心情,佯装不知,“卫姑娘识得夹竹桃?”
识得?如何会不识得,凤倾强颜欢笑,“半年前,一个很重要的人,中过夹竹桃的毒,差点没因此,而要了他的命。”
“看来,那个卫姑娘口中重要的人,是很得卫姑娘的心。”花吟坦然一笑。俊美的五官如同刺眼的星空般璀璨,这样的男人,这样一个本不该生活在世俗间的男人。
一时的,凤倾看他出了神,“其实,你们送我出了灵溪,我便能寻找南岳的路。”就算寻不到,她也会一个一个的沿路去问,总有寻到的那一天,跟着她的人,从来都没有过好下场,她不想他们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在这里,他们不是生活的很好吗?与世隔绝,与世无争,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没有束缚,没有阻拦,没有外界的干扰。
“卫姑娘早些歇息,养好精神,我们明日便上路。”花吟自认平日里是个话不多的人,每日除了被鱼儿四处推着转转走走,多余的话,从未说过一句。
他常被鱼儿取笑为是性格腼腆,在他所救的那些人中,他是沉默寡言,话不多,一向是惜字如金。可对她,他竟意外的发现,他竟能说那么多的话。
看来,他是真的对她动心了,他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遇上什么能让他喜欢的人,他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理解爱的真正含义,孤独终生,可她的出现,像是叫醒了他压抑在心中的积淀。
他从未想过出灵溪,相对于外界的纷争,这里,永远是最安全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为了她也好,为了自己也罢,让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是真的不想让她无助的一个人,独自去南岳,路途凶险,她一个女孩子家,他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独自面临险境。
他嗤笑自己这究竟是中了什么魔掌,看她一眼,掩下眼底那包含的复杂莫名的情感,自行推着轮椅走了出去。
凤倾望着他单薄离去的背影,想送他出门外,可双腿就犹如灌了千斤的重铁,迈也迈不动一步。
有时候,莫名的想要对一个人好,不需要理由,就像是花吟,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甚至都不过多的问清自己最后的最后究竟想要干什么,花吟二兄妹,对她有救命之恩,这份恩情,她永远也回报不了。
她暗暗握紧拳头,暗暗咬紧牙关发誓,她一定会为他找到夹竹桃,一定不会让他们卷入这场纷争,等治好了他的腿,她就走,就离开,永远的不会再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今世的恩情,若等她大仇得以报,她会偿还。若是——还如半年前那样,江山被夺,忠她的人被杀,她,只有下世,再来偿还这份恩情。
————————————————————————————————————————————————————————————————————————————————沉寂的黑夜,三人各怀所想,终究是谁都没能睡下一个安稳的觉。
花鱼儿就是其中三人起的最早的,不等天蒙蒙亮,她顶着一双熊猫眼,挨个的房屋去敲门,因顾虑到卫青月是个姑娘家,她的哥哥又是个男人,孤男寡女不方便,再加上她现在很是喜欢这个话不多,沉默的姐姐。早就是她未来嫂子的拟定人选,最好的房间留给她住,可她同样也是个擅长机灵算计的,她大哥的房间,就离她一步之隔。她这边才刚去拍她的门,那边,花吟就被她给吵醒了。
这一夜的失眠,却不见他的脸上有任何疲倦之色,倒是卫青月,出来后,那张清秀美丽的小脸,是尽显疲惫。
花吟含笑的扫她一眼,突然推着轮椅,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花吟二兄妹虽然常年居住以此,可到走,真正要拿的东西也没那么几件,几身换洗的衣服,一些中途所吃的干粮,他们这离水海近,这干粮大多数带的都是一些鱼食。鱼生活在水海,无论是熟了,还是活的,都该带有一些腥味,可卫青月在这居住的半年,发现这各种类型的鱼肉,不仅腥味没有,吃了还觉得精神气爽,百吃不厌。这个看似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名副其实的却是一个小神厨。
由于花吟的中途离开,她们二人彼此相望一眼,只好在原地等待。只是这等了没有一会儿,花鱼儿就有些按捺不住了,悄悄的向她挪了挪,正打算开口问些八卦,就看到自家大哥端了一碗白瓷的小碗很是吃力的一手推轮椅,一手端了过来。
她一见,赶忙的跑过去,解了他这个吃力的举动。
“这是——”她看这碗东西奇怪,想凑过鼻子去问问,合着大哥离开,就是为了去弄这一碗像茶又像水的东西。
“鱼儿,快给卫姑娘端过去,让她喝下。”他伸手,欲阻拦她要凑过去的挺翘鼻子。
“原来是给姐姐端的。”亏她还以为大哥这是在搞什么鬼,她有些不情愿的,慢吞吞的朝卫青月挪步过去,将白瓷碗双手供上,“姐姐,大哥专门为你调的。”她在这上面特意加了个专门,就好似一个多事的红娘,深怕女方不能理解对方的好意。
花吟俊美的五官忽地一动,将视线遇到了别处,后又知不妥,看向卫青月,果然看到她朝自己投过来的狐疑视线,他笑着解释,“是提精养神,我只是方才看卫姑娘精神不好,等会乘船出灵溪,还要好一通的折腾。”
“谢谢。”有了解释,卫青月没有再犹豫,接过花鱼儿手中的白瓷碗,仰起头,一饮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