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渴望的祈盼中,在美好的梦幻里,时间一天又一天地过去了,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那条白龙没有出现,那些坏人更加凶狠,老百姓的生活愈加困苦。小宏图很泄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去问父亲。程二林唉声叹气,露出苦笑,告诉他那是神话传说,玉龙湖里并没有白龙。
的确,自古以来谁都没有见过那条白龙,百姓们生活一直很苦,坏人却活得很舒适。人们希望能有一条白龙为民除害,让穷苦人过上好日子,可是玉龙湖里没有龙,美好的心愿无法实现,只能一代接一代地被恶人盘剥,延续着穷苦生活。
小宏图很失望,要是没有白龙,坏蛋不是要一直欺侮老百姓嘛,他们这些穷人家不是还要过苦日子嘛。不知何时,他幼小的心灵里有了一个大胆又神奇的想法,很想自己变成一条白龙去把那些坏蛋都烧死淹死。他一直有这个梦想,直到长大明白后才无奈地抛弃。他很同情受苦百姓,痛恨那些匪徒恶霸和贪官污吏,一心要为百姓做些事情。在义父母的教导培育下,他学会了一身好本事,决心这辈子要做一番匡扶正义的事业,也好为无依无靠的穷苦百姓解除一些痛苦。
夜无痕这次血洗阎家庄园,大仇得报,十几年的心愿已了,十分欣慰。哪知,风云变化令人难测,他虽然实现了为爹娘报仇的誓愿,精神上却遭受了意外地重创,被阎家旺小夫人的阴影折磨得苦不堪言,更加思念丢失的妹妹鸿雁。那件可怕之事不管是真是假,已经深深地刻画在心里,他无法抹去,也无法完全否定,已成为最大的隐痛。这个隐痛实在可怕,他除非能和鸿雁妹妹相逢团圆,否则将伴随一生,直至死去的那一天。
夜无痕为了解除精神折磨,为了父母亡灵得到宽慰,找到鸿雁妹妹已是最大的心愿。他已经寻找了十几年,没有一点儿消息,深知要想实现这个心愿,不亚于登天一样难,想起来就苦不堪言。他是一个倔强的硬汉,又坚强地挺过来了,要继续为没有完成的誓愿努力征战。这是今生必须完成的使命,他一定要寻找下去,直至生命结束那一天。
夜无痕在玉龙湖边呆了很久,既为美丽的景色吸引,又浮想联翩追思着儿时的记忆……他想起跟随父亲坐船下湖捕鱼的情景,依然很清晰,好像和爹爹正在广阔的湖面上泛舟,脸上浮现出童真般的笑容。笑容很快散去,他又对爹娘的离世悲愤不已,痛苦地思念,满是怒容的脸上挂满泪水。儿时无忧无虑那么美好,让人留恋,只是快乐的时光太短暂,现在想起来还倍觉珍贵。他面对家乡的美景,陷入了往昔的沉思中……
湖边,鸟儿们或追逐飞翔,或收翅观赏,鸣叫声如歌儿一样宛转悠扬。
夜无痕抬头看了看鸟儿,不由得想起母亲经常哼唱的一首摇篮曲,他和妹妹就是听着这支小曲长大的。这支小曲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起源于什么时候,是何人所作,人们互相传唱着,用来哄婴儿入睡。他对这支摇篮曲印象很深,还起了名字叫《轻风》,每当想念父母的时候,就自然地哼唱这支小曲,以遥寄哀思。
此时此刻,他面对宽阔的玉龙湖,坐在久别的家乡土地上,对着怀抱里的孩子又哼唱起来:
“风儿轻呀轻,
莫吵宝儿醒。
请擦去汗水留下柔情,
宝宝要做甜甜的梦。
风儿轻呀轻,
莫吵宝儿醒。
请带去烦恼留下笑容,
宝宝正做甜甜的梦。”
夜无痕一连唱了好几遍,既伤感又哀叹,可怜的爹娘要是能活到现在该多好呀,他会全力保护,尽心侍候,决不让二老受到任何伤害,能高高兴兴地安度晚年。唉,这不过是美好的梦想,已经不可能了……他思念着,为爹娘早逝悲痛,为不能尽孝伤心,泪水又流下来。
太阳已经偏西,夜无痕起身离开湖边,一边打听一边向思念的家乡走去。前边就是连湖村了,那就是他理应熟悉却十分陌生的家乡。
他自小离开连湖村四处流浪,家乡渐渐地成了记忆中的地方。儿时,他恨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给了稚嫩的心灵无尽的痛苦和悲伤,父母惨死,妹妹丢失,恶人横行,报仇无望……再也不想看见这个生他养他的村庄。
随着年龄增长,他逐渐地明白了,是自己陷入了仇恨的误区,心情随之有了变化,对家乡不再有恨,把这些仇恨都记在活阎王身上。他很思念久别的家乡和儿时的伙伴,以及父老乡亲们,对生养他的地方越来越向往,盼望能踏上那块亲切的土地,以抚慰心中无尽的思念与感伤。
在儿时的记忆里,夜无痕对自家的那个茅草房还很清楚,周围的房屋、高大的树木、村里的街道、儿时的伙伴……也都有一些依稀的印象。现在,他终于踏上故乡的土地,呼吸着久违的芬芳。大仇已报的喜悦,对家乡亲情的涌现,令他十分兴奋,感到身心轻盈无比欢畅。很快,他心中翻涌,喜怒哀乐的情绪涌上心头,随同泪水在不住地流淌。他已被复杂的情感包容,流露着新奇、渴望、疑惑、哀伤……
激动中,夜无痕神情一震,寻视的目光盯住一个方向,立刻跑过去。他穿过树林来到一片荒野处,眼前是墓地。这里,树木低矮,杂草纵生,寂静又凄凉,他的泪水在不停地流淌,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悲伤,被泪水模糊的目光不停地寻觅着。他在一处坟前停下来,随即放声大哭,满心的思念与痛苦喷涌而出,随着泪水尽情地释放。原来,这里埋葬的就是他的爹娘,思念的亲人在地下已经十几年了,终于又回到亲人身旁。他跪伏在爹娘坟前痛哭不止,再也见不到亲人的音容笑貌,只能倾泻满胸的悲愤与哀伤。
夜无痕幼小离开家乡,今天终于来到爹娘坟前,十几年的思念、痛苦、悲愤、哀伤……繁杂的情绪如决堤的洪水翻涌奔流,无可阻挡;好似喷发的火山,在亲人面前尽情地释放。他内心关闭了十几年的闸门大开,流淌着悲愤和思念之情,也有大仇已报的欣慰和舒畅。
田野上,荒芜凄凉,不止的哭声又添加了阵阵的哀伤。鸟儿们悄悄地飞去,不想打扰游子感情的释放。虫儿们不再鸣叫,正默默地叹息,暗暗地感伤。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无痕悲声渐止,随着泪水的流淌和情绪的释放,心情好了许多。他看着父母的坟墓不觉有些意外,不但竖起了墓碑,坟头也是修整过的。他心里一热,泪水又流下来,在故乡热土,他程家虽然人去屋空,但是乡亲们没有忘记,依旧在默默地照料。他为父母的坟头清除杂草,又添一些土,留下了十几年来思念的泪水,悲痛中也有了温暖的亲情,在坟前呆了很久才离去。他精神有所安慰,觉得轻松一些,但思念依旧,悲痛愤怒的情绪也没有消除。
夜无痕来到连湖村外,猛地站住了,圆睁的眼睛一动不动,英俊的脸上露出惊疑的神情。原来,他听到了孩子们的嬉笑声,也随之笑了。他扭头望去,两眼随之睁得老大,英俊的面容绽放出喜悦的神情,急忙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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