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路上,踩到了狗屎,是去洗干净了继续上路,还是喋喋不休地抱怨、跟拉屎的狗纠缠不休?

  毫无疑问,前者明智。

  所以秦明歌在极度的痛苦和失望中也曾劝过自己,张嘉永只是不再爱我,但是我们也曾有过好时光,现在的他、他的父母、他的小三都让我恶心,那我就赶紧脱身吧。

  可惜这只狗,不但拉屎,还追着咬人,她没有办法,只好想办法把狗打死了。

  张妈等人不愿意分割现住的小别墅,秦明歌就让他们一毫也拿不到。

  当初买这个房子,恰逢张嘉永升职财务经理,月薪将将过万,很是踌躇满志要给老婆换大房子,秦明歌自己也首次做了一次风险代理,有一笔五位数即将到账,于是便同意了,托朋友关照,拿到了这处房子的内部价——如果一次性付清全款,还可以打九折,秦明歌自然心动,只是麻烦的是她与张嘉永的存款拿去投资还有小一月才回款,于是她便同自己父母商量,秦爸给了她一张银行卡——里面几十万是他与秦妈两人一辈子的积蓄,给自己的独女,有什么不舍得,何况说的是借。还有那一笔到账的代理费,张嘉永让人直接汇入秦爸的账户,然后拿着卡,去交了房款。

  “这是我父母对我个人的赠与,虽然是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赠与的,也算是我的个人财产,如果有疑问你可以去看看婚姻法解释三。或者,我给你推荐一位好律师?”秦明歌笑着对张嘉永说道,“不过我建议你不要上法院,一审法院审理民事纠纷适用简易程序审限三个月,适用普通程序六个月,这房子现在值多少?起码值六百万吧。这么大数额,毫无疑问法院会适用普通程序,然后还有二审的三个月,这么长时间,孩子该生下来了吧?”秦明歌的眼神往张妍的肚子上打转,后者受惊一般护住自己的肚子——呵呵,秦明歌似笑非笑再看住又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如果孩子确实是你的,这就是你出轨的铁证,准确地说,是重婚吧?你们对外不是以夫妻名义同居的吗?他们,”秦明歌指指张爸张妈不只一次对外称这是他们的儿媳妇吧,我都有人证和录音的哟,重婚会判多少年,要不我给你找本刑法你自己翻翻?”

  “你把我当做法庭上的对方当事人来对待?”张嘉永不可思议地气问。

  “不,我把你当出轨的丈夫。”秦明歌加重了“丈夫”二字,“只能说,你找到了真爱,炫耀得太迫不及待了。”他们都还没分配好财产正式离婚呢。

  这个过程中,张爸张妈也一直旁听,张妈几次忍不住咒骂,此时更恨得冲上来厮打秦明歌,“你个烂心肝的贱/人,生不出蛋的铁母鸡,见钱眼开的婊/子……”

  张爸似真似假地上来阻拦,张妍在一边慌慌地劝,“妈,妈,你不要激动……”

  张嘉永好似愣住了。

  秦明歌由着张妈打,只左手护着脸,免得事后不好面对自己父母,并不放抗,右手紧抓着自己的手机,摁下拨号键“1”,“110吗,我遭遇家暴,在某区某路某号某栋。”

  110的值班女警把电话这边的鸡飞狗跳听得一清二楚,“请注意保护好你自己!某区一大队值班刑警马上前往事发地址!”

  秦明歌翘起唇对张嘉永笑,“出轨,家暴,张嘉永,你觉得财产你还能分到多少?”

  她把张妈推开,挽起自己的袖子,“张嘉永有没有告诉过你们,我在大学时练过跆拳道?虽然段数不高,但在这种场合,也足够了。”然后她低低着说,“我想这样做很久了。”

  张嘉永还没有回过神来,就遭秦明歌一个飞踢重重踢在裤裆上,当下便痛苦地哑叫着蹲下身。张爸下意识一瑟缩,半蹲下身护住自己下/神,张妍尖叫地扑向张嘉永,张妈恨极,抡起身边的凳子砸向秦明歌。

  秦明歌不躲不藏,硬生生受了两三下,觉得差不多了,便伸手格住她的攻势,把凳子抢下丢开,正好砸中多宝阁一个装饰品,装饰品受力滚落。秦明歌顺势钳住老太太的手腕,“我从来都不尊敬你,”她盯着老太太的眼睛,轻声说,“一个人不能因为她的年龄就理所当然获得尊敬。尊敬应该靠品德获得,善良,温和,富于怜悯的心,你通通都没有,甚至于你连满足自己的贪婪的聪明都没有——我早该想到了,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张嘉永也不过跟你一样的货色……”

  张爸在一边厉喝,“明歌,你闹够了没有?”

  “真奇怪,刚才她打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出声阻止?”秦明歌对着他笑问,“其实你就是个伪君子,假惺惺的,你觉得呢?”话音方落,她迅速放开掐住张妈右手手腕的右手,左右手一齐用力,卸下了张妈的左手手腕关节。

  “啊!杀人啦!”张妈厉声尖叫。

  张爸吓得上前,秦明歌迎上前去,不待他反应过来,也抓住他的一只手,卸下了他的手关节。他顿时也凄厉地叫出声来。

  “秦明歌!”张嘉永忍住剧痛,“你还是不是人?!这样对待两个老人!”

  “我还有更过份的呢。”秦明歌道,上前使力掰住他的右手,把他的手腕也卸了下来。

  现在是尖叫一短三长四重奏了。

  “你,”秦明歌指着张妍,“躲什么?我又不打你。你拿三条毛巾,塞住他们的嘴巴——虽然这房子隔音好,可万一吵到邻居多不好意思。”

  这不是得罪未来公婆吗?“我,我,我做不出来。”张妍瑟缩着要躲进张嘉永怀里,后者两处剧痛,冒着冷汗哑声嘶叫。

  “你真善良,”秦明歌对她笑,“那好,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我怀着孕,求求你……”

  秦明歌闻言呵呵笑,张妍惊恐,爬起来跑进洗手间拿了三条小毛巾出来。

  张妈痛得涕泪齐下,骂人的话都骂不清,张爸徒劳无功地托着自己的左手,冲着张妍嘶吼,“报警,报警啊!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女人捉起来!”

  “两分钟前我报过警了,记得吗?”秦明歌提醒他,“别担心,最多还有五分钟,警察就来了。”

  张嘉永艰难地用完好的左手拉扯她,“看在我们那么多年的份上!老天!你看你像一个怪物!”

  秦明歌悲哀地低头看他一眼,甩开他的手,退开一步冲一边僵立的张妍道:“把毛巾都给他们塞上。”

  张妍攥着毛巾,把张爸张妈和张嘉永一一看过,“我不!”她豁出去地闭上眼睛伸出双手,“你打断我的手好了!”

  “呵。”秦明歌轻笑,两手握住她伸过来的右手。

  女性肌肤特有的细腻、温暖的触感自两人肌肤相贴处传来,张妍惊恐:“我……”塞!

  “够了!妍你给我们堵上毛巾吧。”张嘉永等着秦明歌,额头大滴冷汗滚落,“她是个孕妇啊,万一……秦明歌你真是个怪物!”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体贴。”秦明歌感慨。只是体贴的对象换了。

  张妍哭哭啼啼地把毛巾给张嘉永塞进嘴巴里了,然后一次是张爸、张妈,“爸,妈,呜呜,对不起,我只是怕她作出更过分的举动来……”

  张爸张妈比起被堵毛巾,自然更不乐意孙子出事。且左手太痛,都由着张妍把毛巾堵嘴里了。

  “好了,”张妍怯生生地看着秦明歌,“你不要再做什么了吧。”

  “按照通常的道理,正室怎么能听小三的话呢。”秦明歌淡道,她上前蹲下身,像从前一样温柔地为张嘉永抚去额头的汗水,“我说过你得好好赔罪,我才会放过你,你为什么不听呢?”她抓起他完好的左手,后者因为剧痛的预感死力往后拽,“越挣扎越痛哦。”话音未落,她把他的左手腕关节也卸了下来。

  前后不过几秒,余下三人还未反应过来,秦明歌又起身,迅速地把张爸、张妈万好的另一只腕关节也卸了下来。

  “你看,我让你塞毛巾很有先见之明吧?”秦明歌指着地上痛得流泪的三人,对张妍说道。

  疯子!张妍踉跄,眼神慌乱地扫过大门。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秦明歌看出她的打算,“你太脏了,碰你让我恶心。你坐下吧。”

  张妍下意识看往地上瘫坐的张嘉永,“你离他远点,现在他还是我老公呢,”秦明歌指指几步以外的沙发,“去那边。”

  张妍只好照做。

  秦明歌拖了张凳子,坐到地上的夫妻、儿子三人前,“疼痛彻骨的感觉如何?”

  张爸张妈即使不被塞住嘴巴,也没有力气说话了,只能用仇恨的眼神盯着秦明歌,秦明歌笑了笑,听张嘉永呜呜个不停,看他有话要说,便倾身取下了他嘴里的毛巾。

  “你不就是不想我离婚吗?我如你的意行了吧?!”

  秦明歌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男人,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对闻言之后“嚯”地直起身体的张妍笑道,“这么个东西——我们俩都瞎了眼!”

  “你到底想怎么样?”张嘉永恼羞成怒,“你做律师,不是最不赞成暴力……”

  “你让我越过了这根线……”秦明歌打断他的话,指着自己的脑袋,“现在我走得还不是太远,最后给你一次赔罪的机会,你做不做?”

  “是什么?”

  “让她,”秦明歌指指地上的张妈,“去医院跪着给我爸妈道歉,让她,”又指指张妍,“去打胎。最后,你净身出户。”

  张妍僵直得像一块木板。她盯着愤怒的张爸张妈,还有张嘉永,心想:“不要答应!不要答应!”

  张妈痛着痛着也习惯了,舌头都快顶断了终于把毛巾给顶出来,她挪过来想拿脚踹秦明歌,得了自由的嘴巴咒骂不停,“你白日做梦!你怎么不去死!”

  秦明歌阴沉地看她,拾起沾满口水的毛巾重新塞进她的嘴巴,转头看一边沉默下来的张嘉永,“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门铃此时响了起来。

  “大概是110来了。”秦明歌侧耳倾听,余下四人眼中都迸发出明亮的光。“不听不要紧,保安会给他们开门的。”

  “你会坐牢的。”如坐针毡的张妍有了希望,忍不住说了一句。

  秦明歌看她一眼,“其实我也很奇怪,一个人会因为他对别人的身体伤害而受到刑罚,但是精神上的伤害,例如你所带来的,却并不因此获刑。”

  “我……”

  “你不是故意的,你情不自禁,你说过很多回了。真受不了,”秦明歌摇摇头,“做我们这一行的,最恨一句话被重复多次。”

  说话的功夫并不耽误秦明歌把地上的三人的手腕一一接回去,三人又经历了一次生不如死的疼痛。

  秦明歌并不理会他们,捡起毛巾去了洗手间放水冲——她还有闲暇捞起一条,拎出来递给张妍,“给他们擦擦眼泪鼻涕。”

  这是一个讨好人的活,哪怕张妍有了“警察快到了”的依仗,也只能依言照做。

  几秒钟之后,大门被拍响。

  “张嘉永,去开门吧。”秦明歌平静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