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路上,青涩都在想昨晚遇到的那个女人,她到底是谁?
人虽然很难看,但她的说话,她的做事,却为何那般的有趣?又那般自以为是的蛮不讲理?仿佛天下的一切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似的,只要是自己看上的东西,她都会毫无理由的拿走:土豆是,貂皮是,白马也是。
本来都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她毫不留情的拿走了。
却也正因为这个缘故,她不但成功地引开了来追自己的人,而且还救了自己的性命,至少,这一点,他是明白的。
虽然之前自己还觉得很是冤枉,但是现在想想,也不觉得有什么了,因为他还活着。此刻的青涩只是觉得很饿,对,应该找个地方好好的吃一顿,但是去哪里呢?对于一个看上去很落魄的人来说,哪家酒楼的伙计又会拿自己当做一位公子哥来看?
“对不起,客官,小店已经打烊了。”
这是青涩要去的第一家酒楼。
青涩道:“不对,这是大清早应该刚刚开始经营才对的。”
小二一边欢迎其他人走进小店,一边冲着青涩说:“对不起了,客官,小店确实已经打烊了。”
青涩真是饿极了:“可是,刚才不是有客人进去的么?”
“是!但是你却不能。”
“别人能,我为什么不能。”
小二并没有正眼看他:“很简单,因为你没钱,所以你不能。”
“但是之前进去的是一位官爷,他也不一定有钱。”
“是,但是谁让他是官爷?你要是官爷,你也可以进去。”
青涩没有再说话,因为小二说的话很合理,合理的已经让人无法开口去变白去解释。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只是仰着头,挺着胸离开了这家酒楼。坦白的说这是青涩第一次遭到冷落,而这种冷落也是他之前从未遇到过的。
可只要活着,你就有受到这种冷落的时候。
而这时候你绝不能去怪谁,因为你要是店小二,你也会如此去说,如此去做。
接下来,青涩又去了几家酒楼,收到的答复也是大同小异。
他几乎要放弃了,可就在这时,他忽然被一个声音叫住了,这个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没想到,又是之前那个听似很刺耳的女人声,他仰头看去,果不其然,那个女人已经在临淮镇最好的酒楼里了。
临淮镇,临江镇,临沂镇三地构成了月宗之地。
临江镇内居住的大多是达官贵人,那里象征着一种高贵的身份;
而临淮镇就在临江隔壁,强盗和浪人多些,是一个自由的贸易集市。
而最后的临沂,也是距离月宗最近的地方,所以多是仙魔两道之人,就连那里的店小二也多多少少有些道行。
“怎么是你?”青涩道。
“怎么不是我?快些上来!陪我一起喝酒吃肉。”
之前,青涩还觉得这个声音很刺耳,但是现在却是那么悦耳,那么好听,因为她在请他上酒楼吃饭,他前一刻还在迟疑但是现在却完全没有必要了,青涩三步并作两步飞快的上了楼。
店小二本想拦住他,但是当他看到掌柜的时候,他放弃了,因为他不笨。
在楼内的人喊楼外的人上来时,店小二通常是无法拒绝的。
到了二楼,远远处就听女人喊他的声音:“来,过来。”
青涩走了过去,望着女人已经点好了酒菜,满满一桌,鸡鸭鱼肉,各种面点,外带几大坛酒,最让他受不了的还有他最喜欢的牛肉面,各种香味钻进他的鼻孔,叫他无法抗拒。
“愣着做什么?难道要我喂你?”
青涩没有说话,因为他的嘴已经被一个鸡腿堵住了。
女人看这他吃饭很斯文的样子,生气道:“这哪里是男人吃饭的摸样?”
青涩一愣:“男人应该怎么吃?”
“应该这样。”说着女人已经撕下鸡的一个大腿,猛吃起来,咕咕咕,她不但大口吃肉,而且大口喝酒……
她的吃相果然比爷们还爷们。
“看着,你以后要学着我!只有这样吃饭才算是吃饭。”此刻无论是谁看着她吃饭的摸样,都会觉得她吃的很愉快,她不但吃的很愉快而且吃的很仔细,她连骨头上的一根肉丝都不放过。
“来这个是你的。”女人起身,将旁边的一大盘烤全羊端到了青涩面前道:“你吃给我看。”
青涩开始还很拘束,但是他确实太饿了,人很饿的时候还顾什么吃相,他已经开始大口的吃起肉来。
“是不是大口吃肉很愉快?”
青涩点点头,他还在继续。
“来把酒满上!”说着女人已将他旁边的大碗倒满:“酒肉不分家!来!喝酒!”
“不喝。”青涩已经在上次翠花楼之后决定戒酒了。
“不行!”女人已经用她的手捏住了青涩的鼻子,不得不说,女人的手真的很好看,指头修长而又纤细,柔若无骨,就和她的胳膊一样。
“咕咕咕……”青涩接连三大口,碗中的酒就被干光了。
女人看着青涩幸福的表情道:“怎么样?爽吧!”
“爽!”
“要不要再来一碗?”
“要!”
青涩说话一向都是如此干脆的,可是面前这个女人更干脆!她又拿起手中的酒坛将青涩面前的大碗填满,道:“来!我们干!”说着她已经举起来自己的大碗,先干为敬,并伴随着一个漂亮的饱嗝。
青涩看着对面这个女人,却笑了。
这女人也迎着他的目光,笑道:“这样才像是活着,一个人,如果连吃饭喝酒都畏畏缩缩,又怎么能活的开心,活的快乐?”
当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才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真不能算是生活:以前的自己太压抑,做事,说话,吃饭都需要有一个文雅的公子。
但这真的重要么?
重要!当然重要。
前提是你要想让别人高看你,你就必须这么做。
看来“人在江湖,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是对的。
只要你拥有一定的身份,一定的地位,你就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越往上越是如此,无论是吃饭还是说话都要有风度,倘若你不这样,又怎么能对得起你的身份,你的地位?
可身份和地位就如同金字塔的塔尖一般,无论有多庞大的基数……总有到头的时候。
为了身份和地位,委屈了自己,这样久而久之,又如何能够快乐?
青涩在干完第二碗酒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了和欢,和欢就是这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用顾忌太多。因为他虽然背负着临江“四大家族”之名,但他却未曾被它束缚过,他根本就在乎过,正因为如此个性,他才会入乡随俗,才会给那里带来欢乐。
已经三碗入肚,烤羊也吃了三分之一了,青涩看着对面的女子道:“你现在可以说你的名字了吧。”
(二)
女人很直接的说道:“柳月晨。”
“好!名字。”青涩微微道:“我叫青涩。”
“青涩也不差,只是临江‘风花雪月’四公子里的月公子也叫青涩,不会就是你吧?”
青涩点了点头道:“是!”
柳月晨莞尔:“听说三天前,在临江发生了一件大事情。”柳月晨喝了一口酒,又继续说道:“听说‘风花雪月’四公子突然莫名其妙的死掉了两个,可有此事儿?”
青涩微微一震道:“有是有,可是你怎么知道?”
柳月晨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临江的秘密了。”
青涩吃惊道:“你是说有人已经将此事说了出去?”
“是!”柳月晨点点头道:“而且消息传得飞快,昨天这个时候我就在百里之外的临沂听到有人在谈论了。”
“听说,当时四公子中的风公子与花公子是死在一个轿子内的。”
“是。”青涩点点头。
“还听说,他们喝了你家送来的女儿红就死掉了。”
“是,”青涩依旧神情不变。
“但是你却在他们进酒的时候没有去喝。”
“是。”青涩无法否认。
“这又是为什么?”
“因为……”青涩颔首道:“既然你救过我,我说了也无妨:在三年前,我曾在临江五里街最繁华的酒楼——翠花楼喝酒,但是却导致我的跟班罗奎死掉了。”
“他是因为你才死的?”柳月晨问。
“是。”青涩点点头:“他在祈家的珍藏酒窖内取酒,结果被发现了,之后便不由分说被当做小偷乱棍打死。”
柳月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道:“所以为此,你才不喝酒的?”
“是!”青涩抿了抿嘴,随后叹息一声:“他从小就跟着我,与和欢一样,也算是我小时候的玩伴吧。”
柳月晨微微道:“那你可知道,酒里有毒?”
青涩摇摇头道:“不知道,酒不是我送过来的。”
柳月晨道:“那么是谁?”
“是罗正。”
柳月晨道:“罗正又是谁?是不是罗奎的弟弟?”
“是。”青涩点点头,道:“他唯一的弟弟。”
柳月晨道:“所以接下来的三年,都是他弟弟接替了他的位置?”
“是。”青涩点点头。
“也就是说,你只是来参加祈夜的婚礼的?”
“不全是。”青涩微微道:“其实在这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要结婚的。”
“不知道?”柳月晨疑惑道:“那你为何要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