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善抱着糕点在徐润门口敲了片刻也无人应答,推门而入才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人。
屋内一尘不染,甚至没有入住过的痕迹。
没多久,莫兰二人看着虞善蹙着眉头回来,白薇关切:“小姐怎么了?”
虞善:“你去问问,有没有人见到徐润。”
“是。”白薇看她脸色,忙的应承。
白薇离去,莫兰上前给虞善倒了一盏热茶:“小姐可是想将徐公子也一同带回天京城?”
她看了一眼莫兰:“有什么问题?”
莫兰听出虞善语气中的不悦,垂下眉眼,神色恭敬:
“恕奴婢斗胆,虽然徐公子于您有恩,可如今到底身份有别、男女亦有别,太师是不会让他留在您身边的。”
‘哒’
茶盏不轻不重的落在檀木桌上,虞善并未说话也看不出喜怒。她何尝不知莫兰说的是事实,徐润的去留都在余耶,所以徐润擅自动手杀了张氏她才会那么生气。
可如果让她抛下徐润不管,她也确实做不到。
莫兰见状不再多言,直到白薇带回一个小厮。
“你把刚才跟我说的话再和小姐说一遍。”白薇对小厮道。
小厮跪在地上:“小的是驿站看守,昨天戌时您找的那位公子把这封信交给小的后就离开驿站了。”
白薇上前接过信递给虞善,信上寥寥几句,她仿佛看到徐润站在跟前:
“阿善,自晓你身份,我便寝食难安。原以为你我皆自平凡,曾妄念不负相伴。如今飞鸟归巢,我应自离去另寻长安。望永乐,安康。勿念。”
虞善将信来回看了好几遍,白薇以为是信有什么问题,特意询问,却见她摇头:“你们先出去吧。”
这笔迹毋庸置疑是徐润的亲笔,她只是没有想到徐润有一天真的会离开,甚至连亲口道别也没有。她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盖住眼中所有情绪。
莫兰看到虞善手下那张捏变了形的纸张,带着白薇和小厮退了出去。
白薇关上门,担忧道:“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莫兰抬头,神色平淡。
白薇压低声音:“当然是小姐了,你看不出来小姐对徐公子多看重么,现在徐公子一声不吭就走了,小姐肯定很伤心。”
莫兰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朝着边上走了几步:“不用担心。”
“可是……小姐特意把我们支出来。”白薇脑海里浮现虞善坐在桌前独自流泪的画面,她上去拉着莫兰:“该不会现在一个人在抹眼泪吧?”
莫兰无奈拍下她的手:“你想多了。”
她原本也是担心小姐对徐润有男女之情,所以才在会特意提起太师不会留下徐润的事情,后来看小姐的反应不大,显然对此是有思想准备的。现在徐润自己离开,说句不好听的,这对小姐而言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虞善一个人在屋内,重新将信纸铺平,双手交叠趴在桌上,下巴磕在上头,目光落在信纸上。
又隔了半响,她抬起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天下没有不散的人,即便是亲娘也会离开她,何况是萍水相逢的徐润?而且如今她要回天京城了,那里风起云涌,前途漫漫,更是生死难料。
他走了也好,再不必为她沾血。
诗香田园才该是他的生活,腥风血雨是属于她的。
……
午时后。
余耶自到了利州就没在隐瞒身份,离开利州的时候人马足有两百人,虞善想这下终于不用和余耶同乘一辆马车了……
马车内,虞善望着马车外不断掠过的春景,面无表情状似认真,似是真没察觉对面传来的凉凉目光。
“问冉海有没有多余的马车?”
虞善一怔,内心腹诽:都说了只是随口一问,她还特意让冉海不要跟余耶说,怎么七尺大老爷们还喜欢告状呢!面上却是满脸疑惑:“……没有啊,我为什么要问?”
余耶抱着手,慢条斯理道:“是啊,你为什么要问?”
虞善闻言,浓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又重新撇回了车窗外。声色嗡嗡,没什么底气:“您这么看着我,我会害怕的。”
余耶慵懒靠在车壁上,悠闲看着少女微窘又憋闷的神色,难得大度没在追问下去。
不知余耶是不是故意不说话的,虞善扭得脖子都累了,才听余耶开口:“凤首呢?”
她趁势转身,从怀里取出凤首,摊开示于余耶眼前:“我可好好收着呢。”
就听余耶忽然阴森森问了句:“杀过人吗?”
虞善微怔:“没有。”凭着自己常年对危险靠近的敏感,勉强扯着笑问:“您问这个做什么”
“哦。”余耶掀了掀眼皮,不以为意:“随口一问。”
随口一问?我信你个鬼。
“爹爹,昨日我就想说了,这凤首太贵重了而且如今我身边这么多人伺候,这东西我也实在用不上。不如还是还给您吧?”她身子朝余耶的方向伸了伸,满脸讨好,试探道。
“还?”余耶拉长音调,笑了几声。他送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叫人还过,再者,他想要的,素来都是直接用抢。
虞善迎合着笑了笑,不还了还不行吗?您别这么笑呀。怪渗人的!
她没说话,胸口却忽而一痛,继而有东西从胸口砸在她膝盖上,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
一个苹果……
“削了,用凤首。”
虞善:“……”
她咬着下唇勉强保持笑意,呐呐道:“可这匕首杀过人的。”
“杀不了人,你就只能用它替我削果子了。”
分明是平淡无奇的话,虞善笑容却逐渐凝固,她扬起的眸子里闪过一瞬的深谙,但很快她眸中恢复明亮,笑道:“可是爹爹,匕首不就是用来杀人的吗?削苹果哪儿用得上它?这匕首这么宝贝,我还是留着吧。”
说完,她将凤首小心放回怀里,又拿起马车桌板上的水果盘里的小刀。
无比温顺:“我给您削苹果。”
宝刀无用都只能用来削皮,人若无用……
她舔了舔唇畔,削苹果的动作更为仔细耐心,唯恐多削一寸少削一厘显得不够美观,让余耶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