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西, 噗”
虞善话没说完, 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吴西莫兰瞬间惊醒,吴西见到虞善面色青紫和面前的黑血,当即面露惧色:“小姐!你怎么了!”
虞善张了张嘴, 连话也说不出来,唯有止不住的腥甜从喉咙漫出,她一边咳一边吐。
莫兰惊慌开门去找太医,虞善吐完一口老血, 拉着吴西的衣袖泪流满面:“找到她,弄死她。”
去他妈的,太疼了,满嘴血腥味的感觉, 太恶心了。
靠着顽强的意志说完这句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过完整的一句话。
她是实在说不出话,只要一张口嘴巴一进风她就想吐,一吐就是一口黑血, 看到黑血她一恶心又想吐。
反反复复,颠来倒去。
最后虞善吐懵逼了, 干脆闭嘴放弃。
她淌着眼泪躺在榻上,现在她就是有点后悔, 方才能说话的时候应该让她们去找余耶。
好想余耶啊。
等他知道消息的时候,她会不会已经死了?余耶知道她死了会不会很难过?余耶这么忙肯定会很快就把她忘了。
她后悔了,方才应该留下遗言,如果她死了, 余耶十年内不准娶妻!
想到她死之后,余耶怀里的女人就会变成别人,她又生气又难过。
虞善气着气着,哭着哭着渐渐没了意识,任凭吴西怎么喊叫,虞善也毫无动静。
回应她的只有上空的电闪雷鸣。
冉江以针刺马,一路飞驰去往太师府禀报消息。
……
祈福司的人迎来了他们一生中最大的危机。
狂风骤雨不但没有退去,甚至更有覆没天地之势,而对于祈福司内的人而言,真正的恐怖不在于此。
祈福司外上千侍卫围守在外,密不透风。
祈福司内连同司内守卫在内一百六十二人,全部跪与祈福司内门里,无一幸免。
倾盆大雨如石般落在他们身上,伴随着他们的凄惨的求饶哭喊声,让整个祈福司显得异常可怖诡异,像极了一座坟场。
“娘娘,您替我们求求情吧,奴婢们是冤枉的啊,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是谁给郡主下的毒啊。”
“娘娘,救救我们吧。”
“太子妃娘娘,您是大善人,求您让太师饶了奴才们。”
“我等冤枉啊。”
孟涟漪站在殿门口,神情忧虑颇为不忍,她双眼微红叹了一口气:“本宫也想救你们,本宫已经替你们去求过情了,太师……本宫再去一次,大不了本宫跪下求他便是了!”
孟涟漪说着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底下一众人闻言纷纷感恩戴天,磕头谢恩。
哭喊的声音忽然弱了下来。
“太子妃要替这些疑犯下跪求情?”
大雨凌冽,却似乎也比余耶的语气温和的多。
孟涟漪闻言,转过身。
她无法形容此时看到余耶的感觉。他的身上似乎散发着一种她无法抗衡的气势。她尽力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尊荣,保持着身为太子妃的冷静。
孟涟漪回神,语气愠怒微夹呵斥之意:“余太师,本宫知道你心疼崇华郡主,可你牵连这么多人实在没有道理,她到这儿后一直在屋内,只要从接触过她的人查起便是,何须让这么多人一同受罪?他们虽是奴才,可他们也是一条条人命啊!”
孟涟漪将情真意切表现的淋漓尽致,余耶却只瞥了她一眼,而后幽幽越过她扫向雨中那一百六十二人。
他没有情绪,一双眸子就那么轻飘飘的扫了一圈,如泰山般的压在每个人心上。
他面无神色,不紧不慢开口:“都说我杀人如麻,想来你们没有亲眼见过。”
余耶回过身看向孟涟漪,一字一字:
“今日她若有事,祈福司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统统要给她陪葬。”
“陪葬?!”
孟涟漪周身大震,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余耶,这何止是猖狂?!
她知余耶深不可测,也知道皇上对他宠信非常,可这样直面感受到余耶目空一切的狂悖,她心中除了震惊还有恐慌。
余耶的话说完,小部分人的情绪渐涌起来,若说之前是害怕恐惧,那么听完余耶的话他们内心便多了几分怨愤不甘!
孟涟漪:“太师难道要因一人生死,牵连这一百多个无辜的人吗?”
“所以娘娘最好祈祷,我家小姐会安然无恙。”冉海凉凉开口。
孟涟漪冷冷看了他一眼,又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对本宫指手画脚!”
说完她又转向余耶:“余太师!本宫望你三思而行!莫要造成无法挽救的后果!”
余耶的表情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但这笑却比他不笑时更为阴森。
孟涟漪望着地上的一众人,面色惨白,但她心中更害怕的是余耶真的能找出证据。
即便长公主说过今日的事,不会牵连太师府和公主府半分,她也还是不安。
有人挨不住这样的凌迟,加上余耶的愤恨,站起身:“娘娘不用屈尊替我等求情了,余耶这等奸佞早该千刀万剐!我不跪了!不就是一死!余耶,你如此行事,迟早是要遭受报应和天谴的!你,啊!”
没有说完,一声惨叫从他的咽喉发出后,便直挺挺倒在血泊里。
冉流摸着手里的剑仿若无人的站在血泊里,雨水同样打在他清秀稚嫩的脸上。他慢慢看了一圈,认真问:“还有谁?”
孟涟漪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用手巾掩着唇,随后怒然指着血泊里的冉流:“你竟敢随意杀人!他若是无辜之人你岂不是犯了大错!”
冉流不看她,将剑收回剑鞘:“他侮辱太师之时,就不再是无辜之人。”
说完,站在雨中对着余耶恭敬的作了一揖,这才抬步走到余耶身后,与冉海并肩站定。
猩红的液体没入雨海中,淡淡的血腥味弥漫着,随着血色在脚下蔓延,众人的恐惧也一点点的加深。
心中刚刚升起的愤怒,就被这一剑轻松化解。
有胆小的婢女吓晕过去,嘤嘤啼啼的声音也从未断过,终于有人瑟瑟发抖的抬起手来。
“奴婢,奴婢有事禀报。”
余耶没有看说话的人,他的目光倏而打在面色惨白的孟涟漪脸上,意味深长道:“才刚开始,太子妃就吓成这样。”
孟涟漪心口一震,猛地抬首。
还未开口,就听莫兰赶来禀报:“太师,小姐醒过来了!”
余耶眸光微闪,缓缓转身。
“扶她起来,喝药!”
虞善的眼睛刚撕开一条缝,就听到熟悉而浑厚的嗓音,吓得她睫毛颤了颤。
师父?师父回来了?
吴西不太乐意:“庄先生,您轻点。”
“怎么啦?你没看好你主子现在还嫌我声儿大!”语气虽然不爽,但音量降了不少。
吴西脸色微变,抿唇不语。
哎哎哎,师父干嘛呢?骂她的人作甚!连她都没防住,能怪的了吴西么?
虞善想开口,但喉咙只是动了动,半点发不出声儿。
去他妈的,她这是给人毒哑了吗?!
庄子山没好气的看了半睁眼的虞善一眼,搅着手里的药汁,似是感应到她的内心,果真没在针对吴西。
转而道:“瞅瞅你这出息,制.毒的人被人给下毒了,你出去可别说是我庄子山的徒弟。”
虞善:……
这老汉离开这么久,是被人喂了炮仗么?咋咋呼呼的,吵死了。出去可别说是她虞善的师父!
虞善连怼回去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半眯着眼眼巴巴盯着他。
希望庄子山能读懂她的意思。
虞善:别骂了啊,再骂我吐血给你看。
吴西稍稍垫高她的头,一言不发的接过庄子山手里的药碗,一点点给她喂药。虞善勉强咽了两口,就没力气咽了。
接着眼皮子又不受控制的压下,再次昏过去,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依稀看到一抹深紫色的身影走进来。
庄子山看到余耶阴沉的表情,一面收拾银针袋一面道:“晕了而已,死不了。”
余耶:“几时能醒?”
庄子山:“不好说。”
余耶:“毒解了么?”
庄子山:“你猜啊。”
余耶显然没有和他打哑谜的兴致,眯了眯眼,气场冷凝,似是对方再如此敷衍作答便要有生命危险。
庄子山不耐烦道:“耽搁了这么久,你以为清元草的毒这么好解啊?要不是她提前吃了避毒丸,我就是当场飞过来也救不了她!”
吴西急道:“庄先生,小姐现下到底如何了?”
庄子山吹了吹胡须,道:“她既醒过一次就没有危险了,只是清除她体内余毒还需时日,今明两日你们需小心看护她,且得受一番苦头呢。”
庄子山说完,侧头看了眼紧闭的虞善,又瞪向身前阴气沉沉的余耶:“我徒弟我自会救她,要你着什么急?切。”
庄子山拿起扇子打开门,一开门隔壁的药香便没入屋内,为了方便观测虞善的动静,他就将煎药的药炉摆在了隔壁,
莫兰上前想接过庄子山手里的扇子,庄子山摆摆手:“去去去,你们掌握不了火候,只会败了药性。”
言罢,看向笔直站在虞善床上的余耶,问:“下毒的人找到没啊?”
余耶不答,莫兰应道:“已有线索,河侍卫已经去审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奶奶个腿,下毒下到祖师爷头上来了。”说着从怀里掏了一个绿瓷瓶递给莫兰:“拿着,抓到人把这个喂给他。”
莫兰:“庄先生,这是?”
“能是什么?自是让他后悔做人的后悔药。”
庄子山随口说完,面色不悦的摸了摸下颚的小胡子,抬腿去往隔壁。
莫兰轻轻唤了声立于床前的吴西,示意她一同出去。
屋内便只剩下余耶和虞善的二人。
虞善脸上的青紫已经消退,小脸惨如死灰,鲜红的唇瓣也失去了光泽,暗淡而苍白。
她神情平静,倒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余耶望着她许久,也不见她有半点动作,哪怕睫毛也未曾有过颤动。
心肺底下忽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郁气,难消难散。
他凝望着榻上紧闭双眸的虞善,缓缓握紧拳头,骨节青筋暴.露,隐隐作响。
一个箭步上前,拳头落在虞善纤腰两侧的榻上,将她圈在两臂中间,随后俯身咬住她毫无血色的唇。
继而撬开了她的唇瓣,稍稍用力。
铁锈味瞬间蔓延在二人口中,他依旧目不斜视的盯着虞善,直到见她拧起眉头,方才离开她的唇。
彼时,她苍白无色的唇瓣也不知是被咬的,还是血渍染的,殷红而生动,又恢复了那般的娇艳欲滴。
一滴血从余耶唇间滴在虞善的脸颊上,余耶用指腹轻轻抹掉它,留下淡淡的红印。
看到脸颊上的红润,余耶脸色才似乎好了一些。默了默,又在嘴上沾了一滴抹到虞善另一边脸上。
至此,才慢悠悠道:“看来,你还是离不了大人看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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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