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鼍如是做好打算,再上下觑着许念恩那苗条的身段,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燥热起来,一股激流肆无忌惮地冲入小腹,憋胀得面红耳赤,却不知她还是不是处子,于是颤声问道,“娃子,你该早到了出阁的岁数吧,不知道有没有定下亲家?”
“本来在中都的时候,有几家托媒婆来找过,可是家父早早都给回绝了。”许念恩说到这里,故意低下眉梢叹了口气。
她早已注意到冥鼍看自己的眼神有了异变,火辣辣的像是要吞人一般,却假装没看到,自顾自拨弄着袖口的绣珠,那惆怅之中更多了一丝娇媚。
“想来也是门不当户不对吧,你父亲在御史台时可是二品大员。”冥鼍想到许念恩是帝京官家出身,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如今落到自己手中,更是忍不住咽着口水。他甚至已经开始打量四周,打算一会儿先找机会灭掉店家,然后马上在这厅堂里要了许念恩的身子。
冥鼍向来不贪图钱财,只要够吃够喝就成,却向来过不了女人这关。即便是在星图宫修行之时,也常常跑下山去偷腥。后来到了江北,他也没曾闲着,北都给的钱除了喝酒吃肉,全都丢进勾栏里养了婆娘。只是那些村野妇人一来长相平庸,二来言辞粗鄙,发泄一番尚可,并无半点情味,哪能跟眼前的这个袅娜娉婷的俏丫头相提并论?
冥鼍暗暗慨叹,自己年岁大了,长相又不好,否则若是换作年轻的俊后生,花言巧语哄骗一番,没准许念恩就此跟了自己。
“那倒也不是,只因为我身上有黎人的血统,这在中都却是犯了大忌讳的。家父为了不惹麻烦,所以不管是谁来求亲,只是一味回绝,根本不敢答应。”许念恩睫毛低垂,不知道坐在那里想着什么,脸上依旧一片黯淡。
“不过你命好,被冥蝮看中了,等到了玄武都护府自然有珍馐百味、锦衣玉食。”冥鼍啧啧挖苦道。他此刻大抵猜出冥蝮为何中意这个少女,同为黎人,自是多了一份亲切,再拿眼细去打量,发觉她身上确实有一种异于华族女子的魅力,勾得人心魂荡漾、浮想翩翩。
“阿叔怕是在安慰我吧?”许念恩倏地抬起头来,双眼竟已落下一对泪来,“我早就听说,凡是进了都护府的女子,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那倒也是,谁知道冥蝮他每日鼓捣什么邪魔外道,你如此去送了性命实在可惜。”冥鼍不吐不快,他觉得自己这趟押送,就像是千辛万苦护着一枚珍贵的瓷瓶,结果送到冥蝮手中,人看都不看便丢在地上摔个稀碎。
如此娇美的小妮子就要这么被糟蹋,冥鼍心里自是暗骂那人暴殄天物。
“北都城里都说都护每月选取女子跟着一起修仙问道,可是略微用心一想,他那都护府到底有多大,能容得下那么多女子?照我看来,只不过是给他的淫邪行径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许念恩垂首喃喃,脸上现出一抹羞色。
“那你在平江时为何不逃,反而自投罗网往北都来?”冥蝮问道。
“逃了又有何用?我的父母都在北都,若是惹恼了都护,恐怕许家便没有好日子过了。父母生养我这么多年,我没有一丝报答,此刻岂能苟且独活、连累至亲?”许念恩幽幽回道。
冥鼍听罢有些感怀许念恩的孝心,一时间犹豫起来。可他看到许念恩那张秀色可餐的面庞,又什么都顾不得了。
“既然明知回去是死,不如让老夫成全你快活……”说到这里,冥鼍斜斜笑着,故意抻长了话音。
“如何快活?”许念恩听冥鼍说到这,倏地抬起眼,莫名地露出满面的喜悦神色,像是诡计得逞的孩童一般顽皮,这副表情倒让冥鼍不禁一愣。
冥鼍想着自己没说完的后半句,刚要大笑一声,却猛然发现眼前星星点点,弹指间的功夫已看不真切对面这个女娃的轮廓。
他心下大惊,急忙屏住呼吸,运气周身,恍然发现自己脏腑麻痹,不知何时已中了毒物。
“阿叔自诩用毒的行家,若是如此轻易便中了鳄龙涎,传出去恐怕要贻笑大方。”许念恩笑意盈盈,小臂轻轻一抖,便从手袖里滑出个一寸见方的瓷瓶儿来,在冥鼍眼前得意地晃动了两下,更像是孩童在炫耀自己的玩物。
冥鼍刚想挣扎着再开口,整个人却像头死猪一样滑下凳子,直挺挺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侧躺在那里,只见桌腿之间许念恩依旧端坐,一双绣鞋俏皮地搭在一起晃动,说不出的诱人,可是他却连伸手去摸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
“只有如此能耐,你如何斗得过他?”许念恩鄙夷地叹了口气,看也不看冥鼍一眼,站起身来悠哉游哉地走出店门,不知去了哪里。
冥鼍瘫在地上,脑海里飞快地回想,自己曾经在哪里听过“鳄龙涎”这个词。
他一时间想不清楚,但确定当年在终南山时,一定听先师青甲讲过。只是听是听过,他却当真没见过、更没用过这种毒药。
意识逐渐缥缈,冥鼍仿佛听到青甲在禅堂上哼哼唧唧地念叨,“四方之间,苗毒最邪,可海外也多有异毒,只是平常难见而已。譬如自岭南出海,向南七千里,见岛数十,岛上时有鳄龙出没,此物身长两丈,通体被鳞,尾长近半,口有毒涎,色淡味辛,沾之轻则昏厥,重则毙命……”
店里的伙计端着加炒的肉菜从伙房出来,见刚刚还好好吃饭的两人,此刻倒了一个,走了一个,吓得大喊一声跑出店门,当是报官去了。
冥鼍四脚朝天躺在地上,真就像一只翻盘的老鼍,本要昏睡过去,被那伙计一声喊才又提振些精神。
他发觉师父青甲死后,自己二十年来一直自诩用毒的宗师,实在是可悲可笑。即便许念恩不藏着掖着,端着一大碗鳄龙涎当面让他分辨,自己也只当成是种佐菜的香料,绝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在冥鼍看来,用毒分里表两种路数,里者在于用毒惊奇,世人不察,自己便偏这一路;表者在于随机应变,下毒隐蔽,让人不加怀疑,更是难了许多。
许念恩用的是南洋的奇毒,又施连环计让他放松警惕,在肉汤下药后还不忘用胡椒面儿掩盖味道,里表都做到了极致,在他所知用毒的人中排名第一都算是公道了。
浸润江湖多年,冥鼍知晓无数高人,却没料到自己会在一个少女手里栽了跟头。
昏倒之前,冥鼍心里还有三个疑问:一是许念恩为何不干脆多点几滴鳄龙涎结果了他的性命,二是这女娃之后是要潜回北都还是逃亡他乡,三是北都那位爷会如何处置他这个败事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