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两位,你们说本宫以幼童试药,是亲眼所见?”姜卿羽勾唇轻笑,侧眸看他们时,神色轻蔑。
“医毒不分家,本宫素有神医之名,院子里有这些药材奇怪吗?难不成,你们以为本宫这身医术是与生俱来的?不学而成,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
“至于以幼童试药,更是无稽之谈,何为试药?不知者谓之试,可千机引早有解药,本宫既有解法,何须再试?”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场上众人的反应,门外的百姓交头接耳,身子却已经不自觉地上前了半步——这便是信她了。
唐千音却一直盯着姜卿羽,眸光灼灼,四目相对时,还冲她粲然一笑。
难道,此事真与她无关?
“再论采人精血,千机引是血毒,下毒之人特意藏起小晏,等人被找到时已然毒满全身血液,除非冒险一试换血,别无他法。”
“适量取血对身子无害,故此本宫才找了数百人,适者少量取血,不过只是想救治小晏。”姜卿羽说到这里,眸色微暗,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底的惋惜。
“肃静!公堂之上,岂容你这妖女巧舌如簧,颠倒黑白!”没等姜卿羽开口,徐师爷却抢先一步。
“杜大人,本宫想告城南的铁匠杀人。”姜卿羽眼底满是嘲讽,开口时的姿态越发张狂,顿时让杜晔皱了眉。
这庭王妃自己的事情还没解决,怎么又扯进来一桩命案。
“你这妖女,休想转移视线!”杜晔还没开口,徐师爷又抢了先,“诬告者,当截舌!”
这回倒是连杜晔都察觉到不对劲了,今日的徐师爷,似乎格外着急定罪。
“徐师爷,这么着急做什么?本宫且问你,城南铁匠日日打铁铸刀剑,铁器锐利,是也不是?”姜卿羽不紧不慢地朝他走了一步。
“是,那又如何?”徐师爷却只觉得她在做最后的挣扎,冷眼看着。
“全城的刀枪剑戟,几乎都出自那铁匠铺,是也不是?”姜卿羽又问。
“你这妖女到底想说什么?”徐师爷只觉得一阵烦躁。
“那便是了,全城的锐器都出自铁匠铺,恶徒也定是从那里头买的凶器,说不定这早就是铁匠和凶徒串联好的!徐师爷,你说是吗?”姜卿羽侧眸看他,眼底似笑非笑。
“简直是无稽之谈!”徐师爷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重重一甩袖,脸色阴沉的难看。
“怎么换件事情,徐师爷就想通了呢?”姜卿羽顿时冷笑出声,声线陡然凌厉。
“不过是些胡乱猜测,便几次三番让本宫过堂,你们置天家颜面于何地?又置这公律国法于何地?这公堂岂是你们乱嚼舌根的地方!”
字字句句都砸在众人心上,话音一落,满堂寂静无声!
百姓们纷纷投来了崇敬的目光,杜晔也是一脸复杂,唐千音则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差点没攥破手里的锦帕。
她突然有些后怕,看来要绊倒姜卿羽,须得一击即中,不然她就会死的很惨!
“公堂之上,自当以证据说话!来啊,传人证!”不知为何,徐师爷此时却是觉得底气不足,开口时的嗓音立刻高了八度。
小晏是被人用木板抬着上来的,他坐在木板上,似乎是骤然见了这么多人,突然就像是有些害怕。
他双手环抱着双膝,将身子瑟瑟地缩成了一团,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原本清澈坚定的眸子里此时却是涣散。
他眼底的光,灭了。
一对上那双眸子,姜卿羽的心不自觉地一痛。
“这便是小晏,天资聪颖,不日便有望超过庭王妃,也正是因此,她心生妒忌,才将人害成了这个模样!来,小晏,你别怕,大声说出来,是谁害了你!”
“王妃姐姐!”脆生生的声线响起时,徐师爷越发得意了,他一脸嘚瑟地抖了抖肩,伸手指向了姜卿羽,“她,便是千机引一案的幕后……”
“抱!王妃姐姐!”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原本怯生生的小晏竟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张开了双臂,一脸期待地看着姜卿羽,“抱抱!”
不过才是一面之缘,这孩子便如此信赖她。
姜卿羽鼻尖一酸,竟是要落下泪来,下意识地朝他走了两步,可小晏似乎是有些等不及了,径直从木板床上跳了下来,赤着脚就奔向了姜卿羽,一把抱住了她的大腿。
徐师爷瞬间原地石化,可偏生小晏却笑得越发欢了,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像是个小大人似的哄了一句,“王妃姐姐不哭,小晏带你去吃烤兔子,烤的焦香焦香的兔腿都给你,不哭了好不好?”
“好,姐姐这是高兴,姐姐不哭了。”抬手揉了揉小晏的脑袋,姜卿羽蹲了下来,边哭边笑,声线里却已经染上了几分哽咽。
话虽是这么说,可姜卿羽却只觉得视线越发模糊了,眼底的泪就像是先前小晏脸上的血,越擦越多。
将人抱在怀里的瞬间,姜卿羽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到底是因为耽误了,毒入骨髓,这才造成了神智有损。
能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幸,只要人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堂上两人温馨无比
“这般亲昵,分明是这两人串通一气污蔑王妃!”
“可不是嘛!这年头还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瞎说!”
将众人的议论尽收耳底,唐千音神色微动,突然便喊了一句,“庭王妃是无辜的!”
顿时,一呼百应!
徐师爷顿觉浑身脱力,一步步地朝身后挪了挪,刚想溜走时,却见姜卿羽缓缓起身,脸上虽然依旧挂着泪痕,可这气势却依旧迫人。
“徐师爷这是要往哪里去?”不过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便顿时将徐师爷的身子钉在了原地,“本宫这筐里,确实有几样毒还未寻得解法,不如徐师爷来替本宫试试药?”
“误会,王妃,方才都是误会!还请王妃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徐师爷一张脸顿时吓得惨白,连忙赔着笑,可笑起来却分明比哭还难看。
“误会?”姜卿羽神色玩味,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开口时云淡风轻,可言语里锋芒锐利,“诬告者,当截舌!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