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于枢体谅苏浣喜静,各种酒宴,都没有让她出席。营中的琐事也都是沈姮儿在管。
所以,苏浣是头一回见兀真。
不过,关于这位可敦的传说,苏浣听得不少——出身最古老的乃蛮部,十二岁嫁作人妻。
二十二岁时,丈夫儿子死于战乱,她一个女人独力抚养侄儿、侄女不算,还要照顾幸存的族人。
塔塔尔部能由一个不足百余人的残部,到今天,位列六大部落之一,她功不可没。
对于这样的传奇女性,苏浣是打心眼里佩服。
然则,她周到的礼数看在兀真眼里,却成了心虚的表现。
“你就是苏浣?”兀真细眼一眯,宽阔平板的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厌恶二字。
莫赫尚武,不论男女皆是体魄强健,似苏浣这般白嫩柔弱的模样,的确是不招人喜欢。
更何况,兀真不仅是乌尤的婶娘,还是苏迪雅的大姨母。
两件事有凑在一起,兀真对苏浣,可以说是恨得牙根痒。
“你不用跟我装模作样的。我知道你仗着殿下,胡作非为,是谁也不放在眼里的。只是这一回,可没那么好说话!”
苏浣正要辩解,兀真陡站起身,粗糙的,骨节突出的大手猛地拽住苏浣白腻如玉的手腕,将苏浣像只破布袋子似的,拖行而出!
“可敦,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苏浣用力的去掰粗大的手指,可她的气力与兀真比,犹如蚍蜉撼树。
沈姮儿也吓了一大跳,苏浣要有个好歹,殿下回来,自己可不好交待。
“可敦,你且先松开苏典侍,有话慢慢说。”
兀真哪里会听她的,大步流星地出了鲜于枢的营帐。
沈姮儿紧追在后头,心下叫苦不迭——殿下不是留了几个铁卫保护苏浣的么,怎么都不现身呢!
她哪里知道,那些铁卫个个是死心眼,在他们看来,女人吵架,可不归他们管。他们只跟在后头,什么时候莫赫人动手了,才算他们的差事。
苏浣被兀真一路拽到她自己的营帐,一进了帐门,十多对眸光“嗖”的一下全看了过来。
连跟在后头的沈姮儿,都不禁哑声音,惊得打了个寒颤。
乌尤一见到苏浣,眸子登时戳出火来,状若癫狂的扑了来,那神情恨不能将苏浣撕成碎片,“好你个南蛮子,我今日豁出性命也要跟你拼了……”
眼瞅着她就要扑到苏浣身上,守在帐外的铁卫都要冲进帐来了,兀真胳膊一伸,挡下了她,呵斥道,“你急什么,先问清楚了。果然是她害你,我便是拼着得罪殿下,也让你处置了她。”
兀真开口,乌尤不敢再胡来,只是咧了嘴哭倒在地,“因为一个奴婢,被丈夫撵出家门,我都成了莫赫的笑话了,我不要活了!”
“夫人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姮儿上前扶起差点满地打滚的乌尤,帐内的妇人也都附和相劝。
乌尤却是哭嚷不止。
“夫人,”苏浣忽地开口,“阿古达住在大帐内的时候,刘莹有没有去过帐内?”
乌尤一双泪眼瞪着苏浣,好半天也没明白她的意思,啐骂道,“我自睡在内帐,外边的事,我怎么知道。”
“那帐中没有婢女么?”
“婢女自然是有的。怎么,你想怪我没叫婢女照看好那小畜生么,你打听打听,莫赫哪家人的奴婢还有奴婢照顾的……”
“你给我闭嘴!”兀真厉声喝住愚蠢莽撞的乌尤,眸光转向苏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