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宫正这么说,”苏浣半步不让,手指着浣衣局的掌事,问康枰,“那么她在太后丧中动私刑,又冲撞于我,该治何罪呢?”
“你!”康枰胀红着脸,指着苏浣手哆哆嗦嗦。
苏浣却还没有说完,“区区小事,竟然能惊动宫正。下臣真是纳闷奇怪。偌大的禁宫,女官宫人无数,连这点事宫正都要亲自过问么?或者,这浣衣局内,另有文章。所以,宫正才这般紧张!”
苏浣虽是同情可怜宫婢,却也没插手宫务的打算。
她只是看不惯康枰这副鄙视的神情,才故意将话挑破。
康枰的脸色又白又青,然则她到底在宫中多年,说话行事自有一套。瞥向伏在旁边的浣衣局掌事,冷声吩咐,“拉去内廷狱,杖责三十!”说完,眸光转回到苏浣身上,语声如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想要插手宫务,要么进宫来。要么,你等殿下入主禁宫,再过问不迟!”尔后,又斜眼看向跪了满地宫婢,“做完差使后,你们给我在院子里跪到天明为止。”
宫婢抖成一团,却没有一个敢做声。
“等一下!”苏浣拦下康枰,“下臣想问问,宫正凭什么罚她们?”
苏浣不会仗势欺人,不代表她不会利用优势。
更何况,今朝这事全由自己而起,若是任由宫婢无辜受罚,她心里怎么过意的去。
“我怎么管教宫婢,难道还要向苏司正解释?”
“宫正不知我的性子,”苏浣笑容平和,眸光笃定,“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是啊,这事我管定了,你又能如何!
然而康枰压根没将苏浣放在眼里,将她推了个踉跄,从鼻子里嗤了声,“你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
边说边出了院门,未想竟迎上了鲜于枢似笑非笑的星眸。
“老臣见过殿下。”
康枰敛了所有傲气,老老实实的福身见礼。
鲜于枢也不叫她起来,直接从她身边进门,牵了苏浣的手,旁若无人的轻腻,“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倒叫我好找。”
“我是瞧时辰尚早,所以出来散散步,不想就走到这里来了。”
鲜于枢显然在外边许久了,却没有进来。他真的是渐渐明自己的心思了——不喜欢什么事,都由他来替自己出头。
他能这样顺着自己心思,苏浣真的很感激,反握了鲜于枢的手,低低的说了声,“谢谢。”
他二人说话的工夫,沈姮儿的丽眸一直关注着康枰。自己没少吃她的瘪。这回碰上了苏浣,也该让她尝尝味道了。
苏浣在耳边吐气如兰,鲜于枢心头一荡,又黑又亮的星眸内映着苏浣的面容,“你要怎么处置那老婆子。”
“我只想请宫正收回成命。”苏浣如水的眸光看向康枰,“她们做着最辛苦的差事,吃着最差的饭食,住最差的屋子,难道还要她们无辜挨罚么。宫正,你于心何忍。”
康枰气得浑身发颤,若是旁个,她早就一巴掌扇翻在地了。可现下,她却只能咽下这一口气。
“无辜挨罚?”康枰切齿说道,“区区宫婢,竟然将状告到了司正这里,谁许她们如此越级上告的。莫说她们了。就我所知,到大理寺投状子的百姓,不问情由,先就要打五十板子,以惩越级之罪。司正,不知道么?”